周鹿停駐,臉上閃過訝然。
沈修竟然在家……
拎保溫桶的把手,緩慢轉,先是看了眼吳媽。
吳媽也被弄得猝不及防,尷尬的笑了笑,低頭整理著餐桌,假裝很忙的樣子。
“這頓飯多錢,我給你。”周鹿掏出手機。
雖然現在經濟窘迫,但不想讓沈修看不起,更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沈修應該是剛洗完澡,穿了一藏青棉質居家服,高長的超模材,往下走的時候,有種T臺走秀的凌厲。
額前烏發往下滴著水,水滴沿著棱角分明的臉頰落至下顎,再滴地毯上。
仿佛也墜了周鹿的心尖。
盯著他那張驚艷絕絕的臉,移不開眼。
他往前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無論何時,這個男人絕佳的皮囊對都有著致命。
“二爺,您洗完了?現在用餐嗎?”
吳媽心里愧,上前擋在沈修面前,與周鹿隔開距離。
男人沒理,徑直沖著周鹿而去,吳媽只能趕退到一邊。
“你要付我錢?”沈修掃了眼餐桌,十幾道菜,這人只喝了碗湯。
呵呵。
就這麼嫌棄他?
周鹿:“說個數,我急著走。”
“你他媽真敢說啊!”沈修一把拽住細腕,把人往懷里帶,口劇烈起伏著,“周鹿,有本事,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周鹿被迫在他寬闊堅的膛上,聽著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鼻子突然一酸。
曾經他的懷抱是替遮風擋雨的港灣。
如今卻被困在這里無法。
鼻音有些重,“沈修,你爽快點行嗎?”
“行啊,一百萬,現在轉我!”
周鹿:“……”
咬著,小聲說,“我沒這麼多錢。”
沈修低頭看著在懷里,跟個鵪鶉似的小人,不知怎麼就笑了,“你剛才不是狂嘛,沒錢是吧,那把這些菜全吃了,我就放你走。”
他把人帶回餐桌前,摁著坐下,自己坐在人側,練的拿筷子夾菜,往碗里放。
吳媽本來還擔心小兩口吵起來,周鹿吃虧,現在看看,二爺對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反而有種上趕著討好的不值錢樣。
周鹿胃口小,又急著去醫院給養母送湯,看著碗里的菜堆小山,擰眉道,“這麼多,吃不完。”
“素菜一口五千,葷菜一口一萬。”沈修夾了個超大的放在最上面,“這個,兩萬。”
周鹿最近不舒服,像是回到了過去和沈修在出租屋那段吃啥吐啥的日子里,抓著往里送,聞著味就想吐。
但忍住了。
吃的特別快,但堵在頭里咽不下去,用手錘著口,沈修以為噎著了,端來一杯芒果。
周鹿捧著杯子,一腦全喝了,清爽香甜的水果味蓋住了惡心油膩,拿著筷子,埋頭繼續吃。
了解沈修,一百萬,他是真敢要。
男人暴戾的緒,在看見乖乖吃飯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也拿起筷子,吃了點東西。
兩人全程沒流,吳媽卻看的姨媽笑。
吃完飯,周鹿拎起保溫桶起,看也不看側男人,“現在可以走了嗎?”
“等等。”他端起那碗溫熱的姜湯,“喝了。”
周鹿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喝姜湯,什麼都沒問,接過碗,仰頭全喝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沈修盯著小人直的背脊,眼里有什麼緒一閃而過。
周鹿一邊走,一邊在手機下單,剛出門口,就看見錢然恭敬的站在車旁等著。
“太太,我送您過去。”
周鹿詫異著回頭,坐在餐廳里的男人已經上樓了,只有一個高不可攀的背影。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醫院門口,錢然為周鹿打開車門。
“謝謝。”道。
錢然擺擺手,一副不起的樣子,“太太,我就在門口等您,有什麼事您打我電話。”
“你等我做什麼?”
錢然實話實說,“二爺吩咐我將您安全帶回家。”
周鹿想到那個窒息的囚籠,微微搖頭,“我不回去了。”
錢然什麼都沒說,目送離開。
人剛走,沈修的電話就打來了。
“二爺,人已經送到醫院了,只是太太不肯回家。”
沈修聲音淡薄,“你去問問,什麼人在住院,買點補品過去。”
他想了想,周鹿跑回來拿湯,應該是去醫院探什麼人,能讓這麼上心的人不多。
沈修嫉妒的同時又有些困。
錢然也是個不上道的,他跟著周鹿去了住院部,但人跟丟了。
轉頭就看見沈流穿著病號服,坐在高級病房里。
他給沈修回了電話,“二爺,我看見大爺在住院……”
“把補品換鶴頂紅!”對面男人氣很低,“你回來,待哪兒待哪兒,死大街上都跟我沒關系。”
怪不得白天在醫院看見沈流,原來流還沒好。
周鹿那個人竟然拿他熬的湯給沈流喝!
沈修郁悶的恨不得跑過去砸了醫院!
越想越氣,男人上樓換了服,拿上車鑰匙匆匆出了門。
錢然面不改的掛了電話,他跟了沈修五年多,早就習慣他的喜怒無常。
只要涉及到周鹿的事,他就像是一輛失控的卡車,沒有理智,見誰懟誰。
俗稱癲公。
黃柳喝了一大碗湯,周鹿來的時候,護工也沒吃飯,分了一小碗過去,兩人對湯的味道贊不絕口。
護工夸道,“黃嫂,你這個兒廚藝真厲害,跟外面星級酒店大廚一個水平了。”
黃柳放下碗,好奇的看向周鹿,“小鹿,我記得你不會做飯的,這湯是從酒店打包的吧,太貴了,以後別浪費錢。”
護工忙道,“嫂子你這話就不對了,你剛做完手,現在正是補的時候,我和你說,我有個親戚和你一樣的病,做完手沒有好好進補,沒多久病加重就去了……”
看著周鹿,滿心歡喜,“你有這麼孝順的兒,是你的福氣,你一定要把養好,陪著多過些年,湯能花幾個錢啊,但人沒了就是一輩子的憾。”
黃柳聽著,眼淚就要下來了,又倒了碗湯,大口喝著。
周鹿看著心里不是滋味。
但眼下愁的是,自己不會做飯,但養母又需要食材進補,總不能天天麻煩吳媽吧?
等黃柳睡下後,周鹿也拿著臉盆去衛生間洗漱,準備在這湊合一夜。
夜深了,走廊上陸陸續續有病人家屬經過,大家都自覺的著腳步,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
周鹿剛拐進衛生間,一只大掌突然從後搭上的腰,驚的大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