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年是軍人出，脾氣剛烈暴躁，只看了眼照片，當即將手機重砸在地板上。
“砰——”
屋子里所有人都被嚇到了，面驚恐，大氣不敢出。
只有沈清不滿道，“外公，那是我的手機！”
“都滾出去！”沈鶴年怒道。
大家知道老爺子的脾氣，發起火來，整個家都能砸了，紛紛起，快速逃離戰場。
周鹿坐著沒，目淡淡掃過地上的手機，屏幕已經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又看向滿臉怒容的沈鶴年，攥了雙手，咬道，“爺爺，我想離婚。”
既然沈修和陸羽的事瞞不住了，索在這個節點提出來。
沈鶴年還在氣頭上，聽見這話，以為周鹿在鬧脾氣，忙哄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讓小二給你個代，他要是給不出合理解釋，我打斷他狗！”
周鹿重重吐了口氣，語氣很平淡，“爺爺，我不沈修了。”
短短一句話，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
沈鶴年怔住，看著人臉上的心如死灰，這才意識到不是意氣用事，而是真的要離婚。
周鹿以為老爺子會堅決反對，會罵把婚姻當兒戲，然而他只是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
醫院，急診室。
沈修站在門外，看著病床上的陸羽安然睡下，這才問喬如斯。
“怎麼會突然暈倒？”
沈修本打算將陸羽送回去後，就趕回老宅，可陸羽剛下車走了兩步就暈過去了。
他立刻將人抱著送進醫院，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陸羽的況才穩定下來。
喬如斯雙手在白大褂的兜里，鼻梁上的金框眼鏡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鏡片折出質冷的寒。
“沒查出病因，應該還是老·病。”他看著沈修，熨帖板正的襯衫皺的，額前烏發也有些凌，整個人浸著疲憊。
“我記得今天是你和周鹿結婚四周年，這個點，你不陪老婆，守在別的人邊，不太合適吧？”
頓住，他又揣測道，“難道你倆是真要離了？”
喬如斯說話向來直來直去，從不會考慮對方。
沈修抬手了下酸疼的太，修長高大的影靠在墻上，“紀·念·日每年都有，不差這一個，小羽的更重要些。”
“我能理解你，但周鹿可不會。”喬如斯抬手拍了下好兄弟的肩，“這里我看著，你回去吧，有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走出醫院時，已經快十一點了，爺爺他們早就睡下了，沈修直接讓錢然回公館。
路上，他給周鹿回了好幾個電話。
但沒打通。
黑夜之聲剛開進停車坪，沈修黯淡的眸一下就亮了。
平日里黑漆漆的公館，這會兒亮著暖黃的燈，澄亮溫暖的燈過落地窗折出來，像是墜深淵的人，在絕中看到了生還的希。
沈修沒等到錢然給他開車門，自己推門走下來，打開前排車門，將儲柜里的禮盒取出來，邁著疾步踏公館。
推開門，屋子里漫著悉的清甜氣息，是獨屬于周鹿的味道。
沈修嗅了下，煩躁郁結的心似得到了舒緩，他沒換鞋，徑直朝沙發走去。
周鹿已經洗完澡，換上了舒適的居家服，減齡的藕顯得小人小玲瓏，跟個似的。
雙手枕著腦袋，正側臥在沙發上，瀑布般順的烏發遮住大半張臉，濃纖長的眼睫輕輕著，安靜的睡，乖的不得了。
沈修結滾了兩下，著腳步慢慢靠近。
京市是座海濱城市，炎夏過去，溫度就會極速驟降，晝夜溫差極大，沈修下外套，作輕的蓋在周鹿上。
之後，他就像是被點了，拎著禮盒，佇立在沙發前，盯著睡中的小人，一不。
周鹿忙了一天，又等了好幾個小時，在沙發上躺著睡著了。
患有嚴重的睡眠障礙，神高度敏張，一丁點靜就會吵醒。
盡管沈修再小心翼翼，周鹿還是在半小時後醒了。
猝然對上那雙深炙熱的眸子，心口猛地跳了下，看著沈修那張悉又冷漠的面孔，混沌的大腦頃刻蘇醒。
坐起，看見蓋在上的男士外套，周鹿又是一愣。
“怎麼在這睡了？”沈修跟個木樁似的站了半小時，見人醒了，這才將禮盒放在茶幾上，活了下筋骨。
周鹿將外套丟到一邊，從沙發上起，往餐廳走去，“我去把飯菜熱一熱。”
沈修跟著人走，當看見那一桌子都是他吃的菜，清冷的眸子里溢出幾分笑意。
一路的忐忑不安，在這一刻，全化為虛無。
周鹿不會做飯，但今晚這一桌，都是對著食譜以及吳媽在旁指導做出來的。
賣相實在不咋的。
但沈修吃的很認真，每一道菜都嘗了。
周鹿總共做了十四道菜，每一道菜都有的小心思。
“我到沈家那年，你十三歲，最喜歡吃番茄炒蛋。”
沒再對男人避如蛇蝎，在他邊坐下，用筷子夾了塊煎蛋放到男人碗里。
“十四歲那年，你去江南旅游，上了淮揚菜，牛燉青菜。”
周鹿又夾了塊牛給男人。
“十五歲，你在長，飯量大增，什麼菜都吃，吃的最多的是排骨年糕。”
“十六歲，你高了很多，也壯了很多，每次和你說話，都得仰著脖子，類依舊是你最喜歡的食材，那時你沒什麼特別喜歡吃的，所以我做了紅燒獅子頭，因為你說過，我做這個菜很有天賦。”
……
“今年，你二十七歲，我們已經冷戰了四年，我已經不清楚你的口味了，但記得陸羽說過，你在國外最喜歡吃挪威煙熏三文魚搭配的Almas魚子醬。”
周鹿夾了一小段三文魚放到沈修碗里，便放下了筷子，起，坐到了對面。
那子人的清香漂遠，沈修覺心口像被一只大掌攥，滯悶的不過氣。
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一點點消失在他的掌控范圍。
他也放下筷子，一天沒怎麼吃東西，明明很，卻沒胃口了。
周鹿依舊漠著一張臉，并不在意男人的緒，聲音輕道，“沈修，我們認識十四年，結婚四年，這是我第一次為你下廚，也是最後一次……”
“砰——”
餐桌被掀翻，在寂靜的夜里，發出巨大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