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沉默片刻,理解道,“我知道這些年二哥過的憋屈,但這次抓到的只是個小羅羅,他甚至都不知道誰雇傭他們綁架的,至于陸羽有沒有參與,暫時沒線索。”
秋風拂過,掀起男人額前碎發,出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還有一不易察覺的頹廢。
“你只有一個月。”沈修下了最後通牒。
對面驚呼:“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這麼急?”
“一個月後,你嫂子要和我離婚。”沈修腔起伏,“爺爺同意了。”
“艸,你老婆不要你,關我啥事啊?”對面簡直無語,“我只是出個差,意外發現了綁架案線索,要知道會被這事惹火上,我死都不多管閑事!”
沈修聲音低了低,“你不用死,該死的是我。”
“二哥,不是弟弟說你,你冷了嫂子四年,人家忍到現在和你離婚,這格局,肚量,素質,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
“再提離婚,我讓你先下地獄!”
“嘖,咋還急眼了。”對面恢復正經,“那小子代了另外三人的藏,等我把他們都抓到,親自帶給你審問。”
“事辦干凈點。”
*
周鹿從網約車下來,司機落下車窗,看著眼前設施落後的老小區,“小姑娘,要不要送你上樓?”
“不用了,謝謝。”
周鹿目送司機離開,轉上樓,瞥見樓下多了幾個擺攤小販,見看過來,忙吆喝著賣。
這是居民區,住的都是老弱病殘,大半夜的早睡下了,在這擺攤,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鹿知道這是沈修的杰作,拿電話,撥通對方號。
對面秒接。
“讓你的人走。”
沈修反問,“為什麼?”
周鹿無奈,“你說為什麼?有危險我會報警,不需要你的假心假意。”
“那你自己和他們說。”沈修彎腰鉆進黑夜之聲,連接車載藍牙,大掌搭在方向盤上,啟車子。
“你別強人所難!”周鹿站在漆黑的夜里,風吹得骨頭疼,往那幾個小販方向走去,“我把電話給他們,你和他們說。”
周鹿把手機遞給一個賣烤腸的,“你老板有話說。”
買烤腸的嘿嘿笑了兩聲,用夾子從保溫箱里夾了烤腸遞過來,“太太,要嘗嘗嗎?剛拷出來的,很香脆。”
對面沈修聽見了,分貝陡然提高,“阿三,你給吃什麼?”
阿三“啊”了一聲,“烤腸啊……”
“你他媽再敢給吃東西,我把你打烤腸!”對面傳來男人咆哮聲。
周鹿想到了馬景濤附的畫面。
“你們幾個走吧,別在這打擾居民休息。”周鹿掛了電話,不想再聽見沈修惡心的聲音,“給你們十分鐘,不走,我就報警。”
幾人眼神流,似乎在押寶,是聽先生的,還是聽太太的,得罪哪一個,都沒好下場。
最後,幾人折中,將攤位移到了小區外圍。
那里屬于公共區域,城管會管,周鹿沒說什麼,轉上單元樓。
走到四樓和五樓之間的臺階時,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周鹿心提了起來,加快步伐往家趕去。
“你跑什麼,我又不吃人!”
後肩被一個有溫度的大掌摁住,周鹿頭皮發麻,準備拿隨包當武攻擊時,回頭看見來人,愣住了。
“你怎麼在這?”甩開凌齊墨的手,眼神依舊帶著警備。
凌齊墨舉雙手往後退,“我喊了你好幾聲,你沒應,怪我咯?”
“廢話說,你來我家干嘛?”這個點,總不能是找聊公事吧?
樓道里的線路接不良,長久失修,白熾燈忽閃忽閃的,攏在凌齊墨那張妖孽的臉上添了幾分詭譎和危險。
他一直退到無路可退,和周鹿保持絕對安全距離才停下。
“你離開公司去醫院,我就跟著你了。”凌齊墨目睹了黃柳病房的鬧劇,想到整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心里對周鹿的愧愈加重了。
但周鹿不知道手費是凌齊墨給的,視線警惕又帶著嘲諷,“怎麼?對付我不夠,還要帶上我的家人?凌齊墨,知道當年你為什麼被打嗎?”
看著男人晦不明的眸子,扯了下,“你這種只會背後下黑手的賤人,就算不是沈修,遲早也會被人打死!”
“周鹿,我想說的是,你養母的手費……”
“夠了!”周鹿沒耐心,“我可以幫你搶沈氏的項目,也能送回去,再不濟,我也是沈家養,沈氏話事人是我大哥,這個面子總會賣的。”
看著眼前人冷淡的眉眼,凌齊墨突然覺得說什麼都無法挽回他和周鹿之間那點惺惺相惜的友。
半晌,他艱開口,“我沒過你,那次是我故意激怒你,因為我心里不平衡,因為惹到你,我失去了一切,我把所有罪責都強加在你上。
年沒那麼理智,一心想著回來復仇,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但現在我意識到,比起我的遭遇,你更無辜可憐,所以我愿意放你走。”
四周悄寂,整個小區里只有幾聲狗吠,再無別的靜。
凌齊墨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出來的,“你明天不要來公司了,離職手續我來辦,以後我都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里……”
“你讓我走我就走?我是你養的狗嗎?”提起這個,周鹿就來氣,“當時我辭職,你不批,現在我的事業好不容易有了起,你趕我走?是因為項目到手,對你沒有利用價值,就想一腳踹開?
凌齊墨,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從我這得來的,遲早要吐出來。”
“周鹿,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這一回,好不好?”凌齊墨的眼睛全紅了,“算我求你?”
“不用在這跟我演戲,梨花鎮的項目竣工,我自然會走。”
“梨花鎮的項目,我給別人做了,公司不需要你了。”
周鹿炸了,“這個項目一直都是我在跟,現在快開工了,你跟我說,給別人做了?凌齊墨,沈修當年怎麼沒打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