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一瞬間安靜下來。
良久，江恪行結滾了滾，他沒有說話，打開車門，從車上下去，用力一把關上車門。
司機在車門邊守著，早已經聽見里面的靜聲，所以遲遲沒有上車。
“開車。”
江恪行說，
“送太太回加多利山。”
司機說了句是，打開前面的車門，發車輛。
江恪行從停車場離開，并沒有回山莊，而是沿著山道一路往前走。
天已經有點暗了，暗藍的從山林兩側落下來，馬上就要天黑。
他走了一段路，覺到冷，想要煙。
下意識手去口袋里的打火機，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拿外套丟在了車上，跟一起回去了。
香港十二月的夜晚已經有幾分涼意。
他抬頭看了眼前面蜿蜒的山道，想了想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來手機，給宋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來接自己。
—
方以珀回到家。
一路上一直強忍著緒，人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口不擇言說的話開始後悔。
本不是這樣想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幾乎是出于下意識的防機制就那樣說出口了。
司機把送到家里，從車上下來，看見江恪行丟在車上的西服外套，抱在懷里一起下了車。
外套上有他上悉的氣息。
打開門，走進客廳，一眼看見了放在島臺上的手機。
沒有過去拿，坐在沙發上，但還沒有把外套放下來。
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是不是不應該那樣不信任他？
江恪行如果真的想要跟離婚的話本不會想辦法瞞著，也不用大費周章的把別墅的網切掉，故意把的手機掉在家里。
可是當下的第一反應幾乎是完全出于防的本能。
一旦覺得自己要被放棄掉，就會馬上先一步說不要了。
可明明是在乎的，是想要的。
“叮咚——”
門口響起門鈴聲。
方以珀以為是江恪行回來了，快步起跑過去開門，想要跟他道歉說自己剛才是緒上頭太沖了。
“江……”
方以珀愣了愣，看著站在門口的陌生男人，
“你找誰？”
對方穿著西裝，戴著一副眼鏡，手上拿著公文包，很禮貌地朝著點了下頭，
“我是江老先生的律師。”
他用帶著點港區口音的普通話開口，把一份文件遞給方以珀，
“這是江老先生讓我拿過來的。”
“他說您如果看過新聞，會明白他的意思。”
方以珀愣了下，手接過。
對方把文件遞過來後就離開了。
方以珀拿著文件，關上門回到客廳。
牛皮紙的文件封口，已經約預到里面是什麼，但還是打開了文件夾。
上面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出來，作停了幾秒，沒有再繼續拿出來，將它重新塞了回去。
—
江恪行沒有回別墅這邊，手機上港那邊關于離婚的消息全部都被刪掉了，但每天又都不斷有新的傳聞出來。
方以珀有好幾次想要給江恪行發消息，但每次都對話框輸後又都刪掉。
想過收拾行李回京北，離開這里。
但所有的證件不知道什麼時候都不見了。
應該是江恪行收了起來。
沒辦法離開香港，只能待在別墅這邊，每天會有阿姨上門來給做飯打掃衛生。
將近一周時間過去，臺外面山林的葉子有幾片都變黃了。
方以珀的銀行卡收到了一筆錢，是離開京北之前給顧婉打的那筆錢被原封不的退了回來。
以為出了什麼事，立刻去問了方芷妍，方芷妍說方家的事暫時解決了，顧婉一個人把公司的危機撐過去了，暫時沒什麼大問題了。
方以珀松了一口氣，然後給江恪行發了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把自己的證件放在什麼地方了。
江恪行沒有回。
晚上阿姨做完晚飯後離開，給芳姨打了視頻電話，從視頻里看了凱，之後就上樓去休息。
晚上居然做了夢，夢里跟江恪行真的離婚了，收拾行李一個人打車去機場回京北。
在飛機上打開手機，刷到了江恪行要重新聯姻和其他人結婚的消息，一下子開始後悔。
想要從飛機上下去，但飛機已經起飛，外面是很高很白的雲層。
強烈的失重讓從夢中醒過來，視線里一片漆黑，有很濃重的煙味。
枕頭有點打。
反應了幾秒，看見房間的臺外面有悉的影。
夢里的那種緒一瞬間再度閃回，方以珀覺得心臟好像被浸泡在酸檸檬里。
意識到自己本不想離婚，也舍不得離婚，起走下床，想要去跟他道歉跟他說自己後悔了。
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還沒出去，先從落地玻璃窗的倒影上看見了他手上的東西。
一張薄薄的a4紙。
很悉。
是放在樓下島臺上好幾天的，撕開了一角，但并沒有完全打開的離婚協議書。
江恪行在看那張離婚協議書。
方以珀呆了一下，腦海里好像轟然被什麼砸中。
鈍鈍的疼。
分不清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疼。
有點麻木，有點陌生，有點呼吸不過來。
遠比夢中的那種緒還要難。
江恪行似乎聽見了靜聲，轉過來看他。
他手上的煙沒掐，薄白的煙霧從他指間飄散出來，的擋住他冷峻的面孔，看不清他臉上的表。
黑眸平靜沒有緒地注視著。
方以珀跟他對視了兩秒，拉開臺的門，走出去，
“我還沒簽字。”
悶悶地開口說，
“你先簽還是我先簽？”
江恪行沒有說話，只是看著。
他手上的煙味道很重，尼古丁的氣息很嗆，像是某種癮的質夾雜著。
方以珀忽然有點煩躁，手要去奪他手上的煙，
“你快點簽字，簽完我就走，我不要你的錢了，我什麼都不要。”
江恪行近乎冷漠地盯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後的山林夜濃重而黑沉，像虛幻的旋渦。
方以珀懷疑自己還在夢里，問他，
“你為什麼不說話？”
看著他，覺得幾天過去，他好像瘦了點，但更加英俊了，棱角分明的下顯得冷而鋒利，沒有溫度的樣子。
江恪行一言不發，黑眸沉沉地盯著看，
“說什麼？”
他聲音沒有一起伏，沙啞得像是糲的鋼鐵磨過。
方以珀覺心口木木的疼，已經沒有太多的知覺，但還是著頭皮說，
“說你要跟我離婚。”
煙還在燃燒著，從冷空氣里浸肺腑，侵蝕。
江恪行掐了煙，拿起手上的那封離婚協議書，直接撕掉。
方以珀愣住，視線有些模糊地看著他。
嚨有些沙啞。
看著江恪行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撕得碎，聽見自己有些哽咽地問，
“你在干什麼？”
江恪行面無表地看著，
“你猜我今晚是會在這上面簽字，”
他揚起下，往後漆黑不見底的山林看了眼，繼續說，
“還是直接從這里跳下去？”
方以珀一瞬間被他的話嚇到，但對上他平靜而漆黑的目又知道他并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覺得鼻尖發酸，于是側過頭，不去看他，說，
“你不要講這種話，我才不……”
“方以珀。”
話還沒有講完。
江恪行又打斷，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的眼睛，用一種近乎沒有語調和溫度地口吻問，
“我生日那天，你在卡片上寫給我的話都是騙我的嗎？”
方以珀猛然抬頭看他，嗓音艱地說，
“你看見了？”
江恪行頓了一下，說，
“嗯。”
————
下一章開始全部都是甜，覺我為了文案的醋在包餃子：）真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