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大宅。
燈火通明。
偌大的客廳,死一樣寂靜。
“咔噠。”
紫檀木長案後,溫柏銘面無表地盤著兩顆核桃。
那聲音不輕不重,卻像催命的鼓點,一下,一下,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旁,傅老爺子一深中山裝,龍頭拐杖立在手邊,不怒自威。
傅老爺子活了八十年,第一次覺得臉上這麼燒得慌。
他沉聲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親家,這事,是聿寒混賬。”
“你放心,我今天一定給你,給綿綿一個代。”
“老爺子,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今日我溫柏銘斷然讓那臭小子付出代價。”
溫柏銘手里的核桃驟然停轉。
他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兒,何曾過這種委屈?
“老溫,別怒,阿聿今日必須說清楚。”傅明川也是氣憤傅聿寒所作所為。
“大哥。”
溫知秋看著兄長繃的側臉,連忙勸。
“事還沒問清楚,我相信阿聿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孩子。”
“沒有分寸?”
溫柏銘將手里的核桃重重拍在桌上!
“砰!”
一聲悶響。
“新聞都掛在熱搜第一了!他把我兒的臉,按在地上讓人踩!”
就在這時,管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老爺,傅先生和小姐回來了。”
客廳里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投向玄關。
傅聿寒的影出現。
男人一黑西裝,形拔,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緒。
他攥著溫綿的手腕,將半拉半拽地帶了進來。
溫綿臉上也沒什麼表,只是那雙漂亮的杏眼,像結了一層薄冰。
溫柏銘的瞳孔猛地一。
滿腔怒火瞬間化為滔天的心疼。
他豁然起,大步流星走過去,一把將溫綿扯到自己後護住。
那雙銳利的眼,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刮向傅聿寒。
“混賬東西!”
傅老爺子也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厲聲喝道。
“還不給你岳父道歉!”
傅聿寒的視線越過溫柏銘的肩膀,死死鎖在溫綿上。
他結滾了滾,下心底翻涌的緒,對著溫柏銘,微微俯。
“爸,對不起。”
“是我沒理好,讓綿綿委屈了。”
他姿態放得極低,溫柏銘心里的火氣,被這一聲“爸”澆熄了些許。
但臉,依舊難看。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帶著哭腔,從門外響起。
“傅爺爺,溫伯伯……”
江舒暖穿著一素凈的白,眼眶通紅地走了進來。
那模樣,像是剛經歷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新聞的事……都怪我……”
“是我不好……我不該去機場的……”
這番話,看似在攬責,實則句句都在把自己往害者的火坑里推。
溫綿看著這副楚楚可憐的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惡心。
溫柏銘眉頭鎖,聲音不帶一溫度。
“這里是溫家,我們在理家事。”
“江小姐,你來做什麼?”
“我……我……”
江舒暖泫然泣地看向傅聿寒,指他能像過去一樣,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
傅聿寒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他只是盯著溫綿,薄吐出幾個字。
“是我讓來的。”
什麼?
所有人都愣住了。
溫柏銘的臉再次沉了下去。
這是什麼意思?護著這個人,來給他兒難堪嗎?
傅聿寒沒理會眾人的驚愕。
他上前一步,重新握住溫綿的手,不顧的掙扎,將強勢地拉回自己邊。
然後,他才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在場的長輩,聲音清晰而冰冷。
“各位長輩都在,正好,省得我一個個解釋。”
他頓了頓,漆黑的眸子終于轉向江舒暖,里面的溫度,能將人凍冰雕。
“江小姐,我問你。”
“第一,我跟你的關系,除了我過世母親的朋友的兒和爺爺救命之恩,還有別的嗎?”
江舒暖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他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這層關系赤地揭開!
“阿聿……我們……我們就如同兄妹般。”
“兄妹?”
傅聿寒嗤笑一聲,滿是嘲弄。
“會傷害我在意的人?會制造緋聞?”
一句話,滿座皆驚!
“第二,我的行程只告訴過我太太,你又如何知道?”
溫綿也愣住了,下意識地反駁:“我早就把你拉黑了,怎麼可能知道!”
“回新房那晚,我加回來了。”
傅聿寒挑了挑眉,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點開微信,直接遞到面前。
置頂的聊天框,的兔子頭像格外醒目。
而那個備注——
【寶寶】
溫綿的心臟猛地跳了一拍,臉頰不控制地開始發燙。
強作鎮定地看下去。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兩條他發出的消息。
【我到江城了,需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到時候來機場接我。】
【有事找陸行舟。】
而這兩條消息後面,是一個紅的嘆號,和一行灰小字:【消息已發出,需添加對方好友。】
確實只是將他拉黑,并沒有刪除他。
也就是說,傅聿寒說的是真的。
江舒暖徹底慌了,急急地解釋:“不是的!我沒有!是……是書部的人說了!我剛好在機場附近辦事,就……就想過去看看,沒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這個解釋,拙劣得可笑。
溫綿的腦海里,卻瞬間閃過一個被忽略的畫面——
幾天前,在傅家老宅。
江舒暖就坐在旁邊,一臉“關切”地告訴,傅聿寒去江城出差了,而的手機就放在餐桌上。
當時,只覺得煩躁。
現在想來……
原來是在那個時候。
溫綿忽然笑了。
笑意卻未達眼底。
抬起頭,甩開傅聿寒的手,徑直走向臉慘白、還在極力辯解的江舒暖。
“江小姐。”
溫綿的聲音瞬間讓整個客廳安靜下來。
“以前我追著傅聿寒跑的時候,你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模樣,勸我要懂事,勸我別給他添麻煩。”
“你說傅聿寒不喜歡我做的任何事,我聽了,也改了。”
“怎麼?”
溫綿近一步,微微傾,直視著抖的眼睛。
“現在換你了,就不懂事了?”
“你!”
江舒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什麼?”
溫綿本不給反駁的機會,氣場全開。
比江舒彰要高挑一些,微微垂眸,那與生俱來的迫,竟讓江舒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你故意讓我誤會傅聿寒,又刪除我手機上的消息,然後帶著記者去演一出青梅竹馬的戲碼。”
“江小姐,你費盡心機,不就是想告訴所有人,你對他而言是特殊的嗎?”
溫綿抬起自己戴著鉆戒的左手,纖長的手指在江舒暖眼前輕輕晃了晃。
那顆鉆,在燈下折出刺眼的芒。
“看清楚了。”
“傅太太的位置上,是我溫綿。”
“無論是我的老公,還是別的。”
溫綿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都不是你能覬覦的。”
“以前你從我這里搶不走,現在,也一樣。”
的語氣陡然一轉,帶著凌厲的鋒芒。
“就算是我溫綿不要了的東西,你也沒資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