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綿垂眸，看著手機屏幕上那條惡毒的短信。
再抬眼時，那雙總是水瀲滟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
笑了。
笑意卻沒有一溫度，像淬了冰的刀鋒，刮得人皮生疼。
“傅聿寒。”
他的名字，語調平緩得沒有一波瀾。
傅聿寒心頭一跳，那是一種不祥的預。
他下意識出手，想去抓住，想把護在後。
可溫綿只是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五個字。
“管好你的人。”
說完，甚至沒再施舍他一個眼神。
徑直越過他僵直的，仿佛他只是一團礙事的空氣。
傅聿寒的手，就那麼尷尬地懸在半空。
指尖，只余下料劃過時，那一點微涼的，隨即消散。
“綿綿！”
早已氣得渾發抖的林悠悠沖過來，像護崽的母，一把將溫綿護住。
回頭，狠狠地剜了傅聿寒一眼，那眼神里滿是“你這個瞎了眼的狗男人”的控訴。
“悠悠，我們回家。”
溫綿的聲音很輕，帶著一安，拍了拍閨氣到僵的後背。
“我有點事要理。”
林悠悠看著這副冷靜到可怕的樣子，滿腔的怒火瞬間化作了無盡的心疼。
知道，溫綿越是平靜，心里那座火山，就越是到了噴發的邊緣。
重重點頭，挽住溫綿的胳膊，轉就走。
浩浩的一群人，就這麼被兩個纖細卻決絕的背影，甩在了後。
原地，只剩下傅聿寒。
“管好你的人……”
這句話，像一把無形的、淬了劇毒的錐子，在他心口反復攪、研磨。
把他和江舒暖，劃在了“一起”。
將他，徹底推開。
-
“砰！”
賓利慕尚的車門被重重甩上。
車，傅聿寒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
昂貴的真皮方向盤發出一聲沉悶的悲鳴。
他手背青筋暴起，手骨連接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泛出青白。
一貫冷靜自持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著駭人的猩紅。
像一頭被了逆鱗，卻又被無形鎖鏈縛住手腳的困。
憤怒。
無力。
還有那該死的心疼。
他恨不得現在就沖下車，將那個不知死活的江舒暖從人群里揪出來，讓為自己說的每一個字，付出的代價。
他想把溫綿鎖起來。
鎖在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讓再也看不到那些污言穢語，再也聽不到那些惡毒中傷。
可偏偏，遞給他這把鎖，并將他牢牢鎖住的人，就是溫綿自己。
“秦放！”
他拿起車載電話，聲音是抑到極致的嘶啞，著濃重的腥味。
“傅總，我在。”
“熱搜，給我用最快的速度下去！”
“所有發布相關言論的營銷號、，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發律師函！我要他們這輩子都吃不上這碗飯！”
“還有，去查，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把人給我揪出來！”
“是，傅總！”
秦放聽著電話里老板那仿佛要吃人的語氣，手心直冒冷汗，立刻調資源開始執行。
不到五分鐘，林悠悠最先發現了不對勁。
“咦？綿綿你看，好幾個攻擊你的營銷號和大V突然刪博了，熱搜詞條的熱度……好像被了一點點？”
溫綿眸一沉，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拿起手機，指尖劃過那個爛于心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與此同時，傅聿寒的私人手機響起，屏幕上跳的，正是“溫綿”兩個字。
他眼底的猩紅翻涌得更厲害，幾乎是立刻接起。
“喂。”
他的聲音，還帶著未曾散去的暴戾。
“傅聿寒。”
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且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如果你還想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就別手。”
傅聿寒握著手機的指節，一寸寸收，咯咯作響。
“溫綿，”他幾乎是從牙里出這幾個字，“這不是胡鬧的時候！”
“我沒有胡鬧。”
溫綿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是極輕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比刀子還鋒利。
“這是我的戰場。”
“你手，只會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靠你傅聿寒的權勢才能贏。”
“還是說……”
的聲音陡然變冷。
“傅聿寒，你是不是也覺得，沒有你，我就什麼都不是？”
這句話，像一最尖銳的冰錐，準無比地刺穿了他所有的偽裝和驕傲。
刺中了他心深，連他自己都不敢去的，那一因為的優秀而產生的、可笑的、不安。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沉寂。
最終，傅聿寒聽見自己沙啞到陌生的聲音。
“我信你。”
這三個字，耗盡了他全的力氣。
是投降，是妥協，更是他最後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電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
“嘟…嘟…嘟…”
傅聿寒聽著聽筒里的忙音，口一陣煩悶的鈍痛，幾乎讓他不過氣。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權勢和能力，在面前，竟變得如此可笑，如此無力。
他想為遮風擋雨，可卻親手，把他關在了風暴之外。
-
另一邊，奢華的公寓里。
江舒暖正靠在沙發上，悠閑地晃著杯中的紅酒。
手機屏幕上，#溫綿抄襲#、#心疼江舒暖#兩個詞條，後面跟著一個深紅的“”字，讓角的笑意愈發得意。
劃開評論區，看著那些對溫綿的謾罵和對自己的追捧，就像在欣賞一出完的戲劇。
【我就說嘛，一個養尊-優的大小姐，怎麼可能突然變天才設計師，原來是的啊。】
【給樓上點贊，江小姐說了，那只是三年前的習作，是溫大小姐看得起。】
【這茶味，沖出屏幕了！可我好！暖暖就是人心善！不像某些人，仗著家世為所為，連別人的心都搶！】
【傅總快亮眼睛吧！這種心機深沉的人，怎麼配得上你！江總監才是你的良配！】
江舒暖滿意地輕啜一口紅酒。
溫綿，你不是高高在上嗎？
我就是要讓你嘗嘗，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編輯好一條新的態，每一個字都斟酌許久，務求達到最頂級的茶藝效果。
然後，點擊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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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林悠悠拿著平板，氣得像一只被了的河豚，來回踱步。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幫鍵盤俠！！”林悠悠像只被惹的貓，在客廳里來回兜圈。
你看發的那條新態！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是個特級白蓮花！裝得人畜無害的！
我呸！這茶藝，都夠開連鎖店了！底下評論沒一個能看的，全在心疼這個‘被豪門強取豪奪’的小可憐！
綿綿，你別攔著！我現在就給我爸打電話，讓他把林氏法務部最厲害的那幾個‘瘋狗’律師調過來，告不死也要讓層皮！”
溫綿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紅酒。
看著電腦上江舒暖發的態：
“好的人和，都會有同頻的人喜歡和借鑒，慶幸得到認可，也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
那茶香四溢的文字，讓角的笑意更深了。
“別急。”
終于開口，放下茶杯的作，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質。
聲音里，淬著一冰冷的玩味。
“辛辛苦苦放出來的餌，我總得先嘗嘗，才對得起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