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綿的心臟,被那句“我要誰的命”撞得一片狼藉。
這算什麼?
一句遲到了十年的話?
還是一個掌控者對所有的霸道宣告?
看著他。
男人那張英俊得過分的臉上,褪去了所有戲謔和慵懶,只剩下一種近乎偏執的認真。
和深不見底的占有。
溫綿狼狽地移開視線,垂下頭。
盯著面前那碗被剔得干干凈凈的魚。
雪白,完整,沒有一雜刺。
就像他這個人。
要麼不給。
要給,就給得無可挑剔。
可也霸道得令人窒息。
“怎麼,了?”
傅聿寒收回手,好整以暇地重新拿起筷子,仿佛剛才那個說出駭人話語的男人不是他。
他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你個頭!”
溫綿的臉頰還燒著,抓起筷子,狠狠地著碗里的魚,像是要把它們當他。
傅聿寒低笑出聲,腔的震清晰可聞。
他的筷子卻沒停,準地夾起一塊青菜,遞到邊。
“乖,張。”
“不要……”
不吃?”
他眉梢輕挑,湊近了些,溫熱的氣息拂過的耳垂。
“那我們現在回房,做點更能消耗力的事。”
溫綿的抗議瞬間卡在嚨里。
這個混蛋!
他怎麼能面不改地把這麼下流的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憤憤地張開,準備一口咬掉那棵青菜,以示抗議——
“嗡嗡——”
傅聿寒隨手放在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震起來。
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的玩味頃刻間收斂得一干二凈。
按下接聽鍵,他原本慵懶的聲線變得沉穩而恭敬。
“喂,爺爺。”
溫綿的作一頓。
傅老爺子?
下意識地直了背脊,像個被老師點到名的學生。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傅聿寒的臉愈發沉肅。
“……是。”
“……我明白。”
“好,我們馬上回來。”
電話掛斷,傅聿寒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瞳孔里緒翻涌,深不見底。
“換服,回老宅。”
他的語氣不帶一緒,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現在?”
溫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節骨眼上讓他們回去,除了比賽的事,還能有什麼?
江舒暖又是爺爺的救命恩人……
難不,真要讓退出?
“怕了?”
傅聿寒一眼就看穿了的心思。
他站起,一步步走到邊,高大的影將完全籠罩。
“溫綿,你現在是傅太太。”
“有我在,傅家就是你的主場,沒人能讓你委屈。”
他的話,依舊是那種不可一世的調調。
但溫綿卻鬼使神差地,從里面聽出了一安。
半小時後。
黑的勞斯萊斯幻影平穩地駛傅家老宅。
車剛停穩,老管家便迎了上來,恭敬地拉開車門。
“先生,太太,老爺子在書房等你們。”
傅聿寒“嗯”了一聲,極其自然地出手,去牽溫綿。
將冰涼的小手整個包裹進自己溫熱的掌心,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
掌心傳來的熱度,像一暖流,奇異地平了溫綿心底的慌。
書房里,燃著上好的水沉香,氣味清雅,卻不住滿室的凝重。
一位著暗唐裝,頭發花白卻神矍鑠的老人,正端坐在黃花梨太師椅上。
他雙目微闔,一手拄著龍頭拐杖,一手不疾不徐地挲著一串紫檀佛珠,仿佛已經定。
但他上那久居上位的威,卻如有實質,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
他就是傅家的定海神針,傅明業。
“爺爺。”傅聿寒微微躬。
“爺爺。”溫綿跟著問好,聲音有些發。
佛珠捻的“噠、噠”聲,了這空間里唯一的聲響。
那雙閉的眼緩緩掀開。
“孫媳婦,你和舒丫頭的事,我聽說了。”
溫綿的心猛地一沉。
“丫頭,你知道‘恩’字怎麼寫嗎?”
老爺子慢悠悠地問,手指在佛珠上一捻,停住了。
“因心為恩。”溫民幾乎是口而出。
“說得好。”傅老爺子點點頭,沒什麼緒,“舒暖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份天大的恩,我傅家要記,更要還。”
他的話音一落,溫綿的臉白了幾分。
果然……是要讓步嗎?
傅聿寒上前一步,沉聲開口:“爺爺……”
“你閉!”老爺子拐杖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制止了他。
他銳利的目重新鎖住溫綿,話鋒陡然一轉。
“但是!”
“我傅家報恩,不等于要縱容!”
“更不等于,可以讓打著報恩的旗號,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溫綿猛地抬起頭,眼里寫滿了不敢置信。
老爺子這是……在為說話?
“丫頭,我再問你一遍。”老爺子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面對滿城風雨,你,真的問心無愧?”
這個問題,像一把鋒利的刀,直人心。
溫綿抿了,迎上那雙鷹隼般的眼睛。
有那麼一刻的沉默,直了脊背。
“我問心無愧。”
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堅定。
“我的設計,誰也抄不走。我的丈夫,誰也搶不走!”
“好!”
傅老爺子猛地一拍扶手,竟朗聲大笑起來,笑聲中氣十足,震得書房的博古架都嗡嗡作響。
“有骨氣!有!這才是我傅啟山的孫媳婦!”
笑聲一收,傅老爺子的臉驟然轉冷,龍頭拐杖狠狠往地上一頓!
“咚!”
這一聲,比剛才重了十倍。
他猛地將矛頭轉向自己的親孫子。
“臭小子!”
傅聿寒垂下眼,一言不發。
“自己的老婆被人指著鼻子罵抄襲,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你這個做丈夫的,死哪兒去了?”
“讓一個孩子家,在外面沖鋒陷陣,舌戰群儒,你傅聿寒的臉呢?我們傅家的臉呢?”
“那點破事,需要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嗎?你早干什麼去了!”
“我告訴你,恩是恩,是!一碼歸一碼!江舒暖那邊,我會親自去敲打,讓認清自己的位置!”
“但你,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還有臉站在這兒?”
“滾出去!去祠堂給我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什麼時候再起來!”
老爺子一連串的呵斥,句句如刀,劈頭蓋臉。
在外面殺伐果斷的港城太子爺,此刻在爺爺面前,高大的軀得筆直,竟真的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是沒吭一聲。
這番話,句句都是在給撐腰!
眼看傅聿寒二話不說,轉就朝外走。
“等等!”
溫綿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他的袖。
急急地看向傅老爺子:“爺爺,不關阿聿的事,是我自己要……”
“你都讓人欺負這樣了,還幫他說話?”
傅老爺子打斷,語氣卻明顯了下來,“丫頭,你別管。他欠教訓,就得讓他長長記!”
“可是……”溫綿咬著,看著傅聿寒直的背影,小聲卻清晰地又說了一句,“祠堂地涼,他要是跪壞了……我會心疼的。”
傅聿寒的腳步,驀地一頓。
他轉過,一向冷的線,此刻竟都不住地向上揚起。
“喲!”
老爺子先是一愣,隨即被氣樂了。
“嘿!這就護上了?行行!看在我孫媳婦給你求的份上,滾一邊站著去,別在這兒礙眼!”
他笑罵了一句,然後朝溫綿招了招手。
“丫頭,你過來。”
傅老爺子從旁的屜里,取出一個古樸的紫檀木盒子,推到面前。
“打開看看。”
溫綿疑地打開了盒蓋。
一枚通翠綠的玉鐲,靜靜地躺在暗紅的絨上。
那綠濃郁得仿佛能掐出水來,質地溫潤,在燈下流轉著斂的華,一看便知是無價之寶。
“這是傅家主母的信。”
傅老爺子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鄭重。
“從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戴上它,傅家上下,見此鐲如見我。”
溫綿的心跳了一拍。
老爺子看著震驚的樣子,聲音沉了沉,又補了一句。
“但丫頭,你記著。主母這個位置,是榮耀,也是枷鎖。它能護你周全,也能……為你招來狼。這路,不好走。”
沒等溫綿反應,傅聿寒已經從手中拿過盒子,取出那枚玉鐲。
他執起的手,冰涼的玉鐲到溫熱的,讓輕輕一。
男人低著頭,作專注而溫,親自將玉鐲套的皓腕,不大不小,剛剛好。
傅聿寒抬起頭,看著,沉聲開口。
“別怕,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