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綿是被照醒的。
下意識地往側去,卻只抓到一片冰涼的床單。
他走了。
空氣里,清冽的雪松氣息還未散盡。
全都是他的味道。
溫綿的腦海里,不控制地閃過昨晚他離開前,在耳邊落下的那句話。
“欠我的,我會加倍討回來。”
喑啞的嗓音,滾燙的氣息,像電流一樣竄過四肢百骸。
轟——
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溫綿猛地將被子拉過頭頂,只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心虛地在房間里轉了一圈。
這個混蛋!
走出臥房,客廳里,宋曉涵筆直地等在沙發上。
看到,宋曉涵立刻彈了起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拘謹和崇拜。
“溫總監,早。”
“在外面,可以我名字。”
溫綿了眼睛,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
宋曉涵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試探:“那……綿綿姐?”
溫綿笑著點頭。
“綿綿姐,快吃早餐!”
宋曉涵將面前的保溫食盒一一旋開。
“傅總一早就吩咐我去買的!城南記的粥和水晶餃。”
“還有這個!”
從一個致的紙袋里,掏出幾樣東西,整齊地擺在桌上。
的衛生巾包裝,是慣用的牌子。
旁邊是紅糖姜茶沖劑,和一盒進口的止痛藥。
溫綿拿勺子的作,停在了半空中。
那個男人……
竟然連這種事都記得如此清晰。
他的心,細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一暖流,從胃里蠻橫地升。
溫綿角的弧度,再也抑不住。
“你也吃。”
“我吃過了,綿綿姐。”
宋曉涵雙手托著下,坐在對面,滿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傅總對你,也太好了吧!”
溫綿舀起一勺溫熱的粥,吹了吹。
米粒晶瑩,口即化。
輕聲開口,語氣卻無比篤定。
“不是對我好。”
“而是,他本,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正因為是他,是傅聿寒。
所以才會追逐了那麼那麼久。
宋曉涵似懂非懂地點頭,忽然想起正事,連忙掏出手機。
“對了,綿綿姐,昨天那個趙總,天不亮就開始給我打電話,簡直是奪命連環call!”
“我記著傅總的吩咐,一個沒接,後來直接關機了。”
溫綿喝粥的作,優雅而從容。
仿佛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傅聿寒說得沒錯。
他們會上門來求。
“做得好。”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宋曉涵有些不安。
溫綿放下勺子,慢條斯理地出紙巾,了角。
站起,逆著晨。
眉眼間,是前所未有的飛揚與篤定。
“我們出去玩。”
“啊?”
宋曉涵的,瞬間張了“O”形。
“玩?可是綿綿姐,賭約……”
“放心。”
溫綿勾起,
“我們,穩贏。”
之後二人便離開了酒店。
-
傅氏下榻的酒店大堂。
趙國明像一尊妻石,從清晨一直等到日暮。
終于,當那道拔頎長的影出現在旋轉門後時,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
“傅總!傅總!”
傅聿寒的腳步沒有毫停頓。
趙國明顧不上許多,腆著臉攔在了電梯前,腰彎得更低了,幾乎快要折九十度。
“傅總,求您再給個機會,讓我……讓我跟傅太太再談談!”
傅聿寒居高臨下地瞥了趙國明一眼。
那一眼,沒有溫度,沒有緒。
“整個傅氏,都聽我太太的。”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像淬了冰的利刃,一刀一刀,剮著趙國明的尊嚴。
“若不想見你。”
“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句話,比一百個耳還讓他難堪!
趙國明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他抖著聲音,幾乎是在哀求。
“傅總,我們周董說了,明天,他親自登門賠罪!”
“他親自跟傅太太解釋,只求太太能賞個臉!”
“傅總,您……您就當發發慈悲,幫忙言幾句,行嗎?”
傅聿寒終于抬了抬眼皮,薄輕啟。
“看在周董的誠意上,”
“我會轉告我太太。”
“至于見,還是不見……”
男人頓了頓,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堪稱殘忍的弧度。
“看心。”
說完,他徑直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面那張點頭哈腰的諂臉。
趙國明雙一,徹底癱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著氣。
撿回一條命。
-
傅聿寒回到套房時,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靜。
客廳里沒人。
他眉心微蹙,放輕腳步,推開了臥室的門。
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個微微隆起的小團。
整個人都在被子里。
傅聿寒放緩呼吸,走到床邊。
掀開被子一角,被子下,溫綿的小臉蒼白如紙。
眉頭蹙一團,額上覆著一層細的冷汗,連都失了。
“綿綿。”
他低聲喚,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
溫綿艱難地睜開眼,眼底蒙著一層水汽。
看清來人後,委屈地往他懷里了。
“肚子疼?”
他的聲音,瞬間啞了。
“吃了藥嗎?”
“吃了……”
的聲音又輕又,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
“那怎麼還這麼疼?”
傅聿寒手,探向的小腹。
隔著薄薄的料,掌心下是一片令人心驚的冰涼和僵。
他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走,去醫院。”
他作勢就要將打橫抱起。
“不用……”
溫綿卻死死拉住他的手臂,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我下午逛街的時候……吃了一整個冰淇淋球……”
空氣,死寂了三秒。
“溫綿!誰準你這麼不惜自己的?”
傅聿寒連名帶姓地喊,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對不起嘛……”
溫綿咬著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看著疼得渾發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的可憐模樣,所有責備的話,都卡死在了嚨里。
最後,只化為一聲沉沉的、抑著無盡心疼的嘆息。
他重新躺下,將整個人摟進懷里,讓著自己滾燙的膛。
寬厚溫熱的手掌,覆上冰涼的小腹。
輕而堅定地為驅散寒意。
他的作很輕,眼神卻很重。
那雙深邃的黑眸里,翻涌著看不懂的緒,有心疼,有無奈。
良久,他低下頭,滾燙的著的額頭。
“下次不許了。”
“嗯。”
溫綿在他懷里蹭了蹭,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繃的,終于一點點放松下來。
他的懷抱,就是最好的止痛藥。
等懷里的人呼吸漸勻,沉沉睡去後,傅聿寒才起。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撥通了一個電話。
“傅總,有什麼吩咐?”電話那頭傳來秦放的聲音。
“給你半小時。”
“把京市最好的婦科中醫,給我出來。”
“明天一早,我要見到人。”
電話那頭明顯噎了一下:“傅總,出什麼事了?”
傅聿寒沉默了兩秒,才從嚨里出兩個字。
“痛經。”
丟下這兩個字,他便干脆利落地,切斷了通話。
秦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