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鴿紅寶石，水滴狀的主石，冰冷地在溫綿鎖骨的中心。
像一塊從極地冰川里鑿出的寒冰。
涼意順著皮，一寸寸往骨頭里鉆。
傅聿寒的聲音還在耳邊，很輕。
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溫綿的心上。
蘇玲。
一個只存在于名字里的人。
一個在傅家，甚至在溫家，都無人提及的忌。
溫綿從記事起，就沒見過的照片，沒聽過的故事。
只記得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十一歲的傅聿寒。
那個年看的眼神，很兇。
後來，總往傅家跑。
去找的姑姑溫知秋。
傅聿寒依舊冷漠，卻會把家里新到的點心和水果，默默給留一份。
十四歲那年，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一個傅聿寒。
問過父親，問過姑姑。
所有人的反應，都是如出一轍的沉默和回避。
久而久之，便不再追問。
溫綿能覺到，傅聿寒在後的膛。
那細微的，抑不住的輕。
慢慢轉過。
抬手，指尖輕輕了脖頸上那顆碩大的寶石。
“傅聿寒，蘇阿姨……”
“我很累。”
傅聿寒打斷了，聲音里沒有半分溫度。
他松開，徑直下上的黑大。
轉就要往臥室走。
那背影，寫滿了抗拒。
“傅聿寒！”
溫綿住他。
“為什麼你從來不肯跟我說說你母親的事？”
男人的腳步頓住。
他沒有回頭，只是側了側臉，客廳的線在他臉上投下大片的影。
“有關系嗎？”
“什麼？”
溫綿被他這句反問弄得一愣。
“說了，能改變什麼？”
他的聲音更冷了。
“還是說，你想改變什麼？”
溫綿心口那被他莫名冷落的火氣，“蹭”地一下就竄了上來。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關于你的一切，你的母親！”
“一個死人。”
他終于回了頭，漆黑的眸子像淬了冰。
“有什麼好了解的。”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熄了溫綿所有的期待和委屈。
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憤怒。
“那活著的人呢？”
的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尖銳。
“我姑姑呢？活生生地照顧了你二十四年！”
“你怎麼就不想多了解一下？不多看一眼？不多關心一下呢？！”
“你懂什麼！”
傅聿寒猛地轉。
手里剛下的大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雙眼通紅。
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
那副模樣，是溫綿從未見過的，充滿了暴戾和失控。
被嚇得後退了一步，眼眶瞬間就紅了。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傅聿寒，我們是夫妻！”
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的聲音因為委屈而劇烈抖。
“你的過去為什麼像一道區，連我都不準靠近？！”
“你憑什麼對我發脾氣！”
“不需要。”
傅聿寒避開了的視線，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里出來的。
丟下這三個字，他轉大步走進主臥。
站在空曠的客廳里，眼淚終于不控制地掉了下來。
抬手，用力扯下脖子上的項鏈。
那冰冷的寶石劃過皮，留下一道紅痕。
胡地將項鏈塞回那個絨盒子里，重重地砸在玄關的桌上。
然後轉，走進了客臥。
用盡全力氣，狠狠地摔上了門。
“砰！”
兩扇閉的門，隔開了整個世界。
……
主臥里，傅聿寒洗完澡出來。
水汽蒸騰，卻驅不散他眉宇間的戾氣。
他著頭發，下意識地看向床的另一側。
空的。
作一頓。
他走出臥室。
客廳里也空無一人。
只有玄關桌上那個黑的絨盒子，安靜地待在那里，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客臥那扇閉的門上。
抬起手，指尖已經到了冰涼的門把。
只要輕輕一擰。
他就能走進去。
可進去說什麼？
解釋他那失控的暴怒？
還是告訴，他剛剛得知的，那個幾乎將他撕裂的，關于溫知秋的？
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抬起的手，終究還是無力地垂落。
轉，他帶著一的疲憊和自我厭惡，默默回了主臥。
門外極輕的腳步聲消失了。
溫綿在被子里聽得清清楚楚。
以為他會進來的。
哪怕是像從前那樣，霸道地把從床上拎起來，狠狠教訓一頓。
可他沒有。
他走了。
“混蛋……”
溫綿把臉埋進枕頭里，悶悶地罵了一聲。
眼淚浸了的布料，心里又氣又委屈。
氣他莫名其妙的脾氣。
也氣自己那麼沒用，連他心里的結都解不開。
要的不是一句敷衍的哄騙，而是他愿意對敞開心扉的信任。
可他偏偏，連這點信任都不肯給。
另一邊，傅聿寒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毫無睡意。
黑暗中，他睜著眼，腦海里反復回響著溫綿剛剛的話。
“我姑姑照顧了你二十四年……”
他對溫知秋，并非毫無覺。
那二十四年的陪伴，不是假的。
所以他給了傅家主人該有的一切面和尊重。
可也僅此而已。
尤其是在他剛剛得知，當年的一切，或許都另有之後。
那種復雜又矛盾的心，快要把他撕裂。
他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溫知什麼秋，更不知道，該如何跟溫綿解釋這一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客臥的安靜，像一針，一下一下扎在他的心上。
他煩躁地翻了個。
腦子里不控制地浮現出哭紅的眼，抖的。
該死！
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甚至來不及穿拖鞋，赤著腳就沖了出去。
他怎麼能把一個人丟在冰冷的客房里！
“咔噠。”
他擰開客臥的門。
房間里沒開燈，只有月從窗簾隙里進來。
他看見床上鼓起小小的一團，在一角。
他幾步走過去，單膝跪在床邊，出手，輕輕扯開了蒙在頭上的被子。
被子下，是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
傅聿寒的心，疼得快要窒息。
“對不起，綿綿……”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混蛋！”
帶著濃重的哭腔罵了一句，一下撲進了他懷里。
小拳頭胡地捶打著他堅實的膛。
“都怪你……都怪你……”
“嗯，都怪我。”
傅聿寒地抱住，像是要將進自己的骨里。
他任由發泄著，直到的哭聲漸歇，力氣耗盡，地趴在他懷里噎。
他低頭，吻了吻的發頂。
“對不起，老婆。”
“我不該對你吼，更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
“以後不許再把我一個人丟下……”在他懷里搖了搖頭，悶聲說，“也絕對不許再用那種話氣我。”
“好。”
傅聿寒把抱得更，幾乎要讓窒息。
“再也不會了。”
他的聲音抑著無盡的痛苦和掙扎。
懷里的人漸漸安靜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
黑暗中，傅聿寒抱著，許久。
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低頭，滾燙的在的耳廓，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清晰地鉆進的耳朵里。
“綿綿。”
“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