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在空曠的廚房里回,帶著劫後余生的輕松。
環顧這片狼藉,搖了搖頭。
傅聿寒這人,真是把“死要面子活罪”這七個字,刻進了DNA里。
彎下腰,開始收拾殘局。
將那幾塊已經可以被劃分為“未知碳基生”的牛排丟進垃圾袋,又把鍋碗瓢盆都泡進水槽。
拭著墻壁上星星點點的油漬,溫綿的作慢了下來。
想起了從前。
那些他到瘋魔的日子,也曾這樣,笨手笨腳地闖不屬于的廚房,只為給他做一頓飯。
切到手是家常便飯,被油濺到更是常有的事。
可那時候,滿心歡喜,幻想著傅聿寒吃到親手做的飯時,哪怕能有一容的表。
如今,角互換。
他在這里經歷了一場兵荒馬,大概也會到了當初萬分之一的狼狽和……期待。
想到這里,溫綿心里那點因為吵架而升起的郁氣,徹底煙消雲散。
不是不氣了。
跟一個為了討好自己,把廚房當戰場,還做功課的稚鬼計較,好像……是有點掉價。
算了。
打開冰箱,吳媽請假前備好的食材塞得滿滿當當。
溫綿拿出兩個蛋,幾顆青翠滴的小青菜,還有一把細細的龍須面。
從前做這些,是為了討好。
現在嘛……
純粹是可憐某個著肚子還要逞強的男人。
對,就是可憐。
才不會承認,看到他那副笨拙又窘迫,最後還委屈的樣子,自己心底某個角落,得一塌糊涂。
等傅聿寒洗完澡出來,臥室的床上空空如也。
人呢?
傅聿寒快步走出臥室。
一清新的、混合著高湯和蔥花香氣的味道,縷縷地從廚房飄了出來。
他腳步一頓,循著香氣走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一幅讓他呼吸都為之一滯的畫面。
那個剛剛還像被洗劫過的廚房,此刻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恢復了原本潔明亮的模樣。
而溫綿,正站在灶臺前。
纖細的、窈窕的背影,在廚房溫暖的頂燈下,鍍上了一層和的暈。
鍋里“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
正低著頭,將一把切得細碎的翠綠蔥花,認真地撒進面前那個白瓷大碗里。
那個作,練,又自然。
傅聿寒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不是疼。
是一種酸的、滾燙的、無法言喻的緒,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腦海里,無數破碎的畫面瘋狂閃現。
【十年里,辦公桌上一日日壘高的、印著卡通兔子logo的保溫盒。】
【有一次他胃病犯了,第二天收到的就是溫熱的小米粥。有一次他隨口說國外的某種點心不錯,第三天,食盒里就出現了形似但口更糯的中式改良版。】
【江舒暖在他邊,用溫又惋惜的語氣說:“綿綿真是有心了,不過這樣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下廚呢……肯定是吳媽做的。”】
【他把食盒隨手遞給秦放,說:“拿去分了。”】
【可每一次,又都鬼使神差地,會給自己留下一小份。】
他一邊懷疑。
一邊又抱著一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可笑的幻想。
萬一呢?
萬一……
真的是做的呢?
現在,現實就擺在他眼前。
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樣子,那麼真實,那麼生。
那十年……
他到底錯過了多這樣的場景?
又辜負了多次滿懷期待的心意?
傅聿寒一步步走過去,從後面,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輕輕地環抱住的腰。
他將下,小心翼翼地,抵在溫熱的頸窩里,貪婪地嗅著發間的香氣。
溫綿的稍微僵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繼續手里的作。
“給你煮了面,快好了。”
“你先去餐廳坐著等我。”
“老婆。”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
溫綿覺到脖頸間傳來一陣熱的,作一頓,側過臉。
“嗯?”
“對不起。”
三個字,重若千鈞。
溫綿心頭一酸,眼眶也有些發熱。
“以後,我也給你做。”他輕聲說,前所未有的認真。
溫綿想起剛剛那些驚天地的“黑炭牛排”,忍不住彎了彎角。
“我們的廚房,可能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面。
“你想吃什麼,以後,我可以給你做。”
“你教我。”他固執地堅持。
“真想學?”
“嗯。”他重重點頭,“以後換我給你做。”
“好。”溫綿心頭一暖,把手里的碗遞給他,“現在,先去把面吃了。”
餐廳里,傅聿寒坐在桌前,安靜地吃著面。
溫綿雙手撐著下,就坐在他對面,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和的燈,氤氳的香氣。
簡單,又溫暖。
這是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如今,終于了現實。
看著他流暢利落的下頜線,看著他吃東西時微微滾的結,心里被一種巨大的、滿溢的幸福填滿。
傅聿寒被那毫不掩飾的、帶著鉤子的目,看得渾發燙,剛剛才被一碗面下去的火,又有了燎原之勢。
他放下筷子,黑眸沉沉地抬眼看。
“你再這麼盯著我……”
他嗓音低了幾個度,帶著一危險的警告。
“我可能吃的,就不是面了。”
溫綿臉頰一熱,心跳再次失速。
但今天,不想再退了。
站起,繞過餐桌,徑直走到他邊。
然後,在傅聿寒震驚的目中,主地、毫不猶豫地,坐進了他的懷里。
雙手,自然地環上他的脖頸。
氣氛,瞬間從溫馨,直接飆升到滾燙!
湊到他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他敏的耳廓,學著他剛才的語氣,用一種又純又的聲調,低聲問:
“那……老公。”
“今晚你想吃面……”
“還是想,吃我?”
轟!
傅聿寒腦子里最後一名為“理智”的弦,應聲繃斷!
他扔下筷子,大手猛地扣住的後腰,正要將死死按向自己——
“叮鈴鈴鈴——!”
那該死的、魂不散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還是秦放!
傅聿寒眼底的墨瞬間凝萬年寒冰,手背青筋暴起,幾乎想把那只嗡嗡作響的手機直接碎!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下將秦放發配去非洲種土豆的沖,膛劇烈起伏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最好有天塌下來的事。”
然而,不等他發作,電話那頭,秦放帶著極度慌張和急促的聲音,已經穿了聽筒——
“傅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