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字。
像一燒紅的鋼針,帶著滾燙的惡意,噗嗤一聲,扎進了溫綿的心口。
不疼。
只是瞬間被空了所有力氣。
控制不住地晃了晃,眼前男人的臉,那張癡了十年的臉,開始變得模糊。
原來是這樣。
溫綿猛地向後退去,從他滾燙的懷抱里掙。
他下意識出手想抓,卻抓了個空。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閃過一不易察覺的慌。
溫綿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的溫存繾綣。
剛剛在飯桌前,他們的激失控。
全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一場自作多的、愚蠢到極致的幻覺。
在他傅聿寒的心里,的姑姑溫知秋,那個將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疼、照顧了他二十多年的人,從來都只是一個破壞他家庭、害死他母親的兇手。
而,溫綿。
是那個兇手的……親侄。
多麼諷刺的緣。
原來,江舒暖未說完的,他們之間隔著的竟是這樣的真相。
想起了那個過于真實的夢。
夢里溫家家破人亡,姑姑在神病院里慘死,而,被當一件沒有生命的貨,在拍賣臺上被人肆意估價……
夢里的一切,都真了。
而親手將這一切變為現實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了十年,此刻正用那種看不懂的、復雜到極致的緒,死死盯著的男人。
“呵……”
一聲極輕的笑,從溫綿干的嚨里溢出。
那笑聲像碎裂的玻璃,摻滿了尖銳的自嘲與蝕骨的絕,在死寂的客廳里,刮得人耳生疼。
一步,又一步地後退。
固執地、拼命地,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傅聿寒。”
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卻帶著孤注一擲的鋒利。
眼淚在眼眶里瘋狂地打轉,燒得眼球發燙,可倔強地著自己,不準落下一滴。
想要證明。
證明這個,了整整一個青春的男人,不是鐵石心腸的魔鬼。
“你費盡心機娶我,不是為了報復,對不對?”
的聲音微微發,卻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不是想讓溫家,失去至親、家破人亡,對不對?”
“你不是想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從雲端跌進地獄,對不對?!”
話音未落,一無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攥住了的手腕!
下一秒,天旋地轉!
溫綿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被他暴地拽了過去,後背重重撞上他堅如磐石的膛。
“啊!”
撞擊的悶痛讓眼前一黑。
傅聿寒將死死地錮在懷里,一手扣住的後腦,強迫仰起頭,與他對視。
他的臉黑得嚇人,平日里深邃冷漠的眼眸,此刻翻涌著駭人的和一種不容抗拒的瘋狂。
“我承認。”
他的聲音沉重、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腔深碾磨出來,帶著金屬的質。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我恨溫知秋。”
溫綿的瞳孔驟然。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一點點收,幾乎無法呼吸。
他這是承認了?
傅聿寒的拇指,卻在冰涼抖的上,重重地挲了一下。
那指腹的溫度滾燙得嚇人,帶著糲的薄繭和不容拒絕的力道,仿佛要將的瓣碾碎。
這個作,充滿了極致的侵略和占有。
“我甚至想過,永遠不會接你。”
他死死地盯著的眼睛,那眼神,像是要把的靈魂都吞噬進去。
“可溫綿,我算錯了一件事。”
溫綿的腦子“轟”的一聲,被他話語里的暴和那不管不顧的狠勁,炸得一片空白。
“我算錯了,我你。”
他的聲音陡然低,帶上了一連他自己都未曾察知的抖和恐懼,“當你說不嫁的時候,我怕了。”
“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底那份不再掩飾的、近乎毀滅的瘋狂。
“所以,從現在開始,真相是什麼,過去發生了什麼,都他媽的不重要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要將全世界都焚燒殆盡的狠戾。
“我只要你。”
“我不管你是誰的侄,不管我們兩家有什麼海深仇,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誰敢你,我就毀了誰!天王老子也一樣!”
他猛地俯下,高的鼻尖幾乎要撞上的鼻尖,灼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的臉上。
那雙漆黑的眼眸里,是滔天的、不加掩飾的占有,像一片為而燃起的瘋狂業火。
“你信我嗎?”他問,聲音嘶啞。
溫綿看著他。
那些痛苦,那些絕,那些被背叛的恐懼,像無數冰錐,依舊扎在的心臟里。
可傅聿寒眼底那份不再掩飾的、近乎毀滅的瘋狂,以及藏在瘋狂之下,那小心翼翼的一脆弱和乞求,卻像一團業火,灼燒著那些冰錐。
冰與火的織,讓痛得幾乎要分裂。
不是被覆蓋了痛苦,而是在劇痛之中,看清了另一件事——這個男人,也在地獄里。
而將他拖地獄的,或許正是那份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對的。
溫綿猛地抬起手,用盡全的力氣,反手地抱住了他瘦的腰。
這個擁抱,不是原諒,而是選擇。
“信。”
將臉死死地埋進他溫熱的膛,貪婪地汲取著獨屬于他的氣息。
聲音悶悶的,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堅定。
“傅聿寒,我說過。”
“你說的,我都信。”
“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但,我也信我的姑姑。
傅聿寒繃的,在到懷里而堅定的回應時,驀地一僵。
那幾乎要將他理智吞噬的暴戾和毀滅,像是被一只溫的手輕輕過,終于緩緩平復下來。
他閉上眼,長長地、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手臂收得更,恨不得將進自己的骨里。
“綿綿。”他低頭,吻落在的發頂,聲音是劫後余生的沙啞,“相信我,事很快就會清楚。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這些。”
“所以我才一直讓你等等,再等等……”
“不。”溫綿從他懷里抬起臉。
“我不會再等了。”踮起腳,主湊過去,吻了吻他抿的薄,那是一個帶著淚味道的、決絕的吻。
“傅聿寒。”的眼神亮得驚人,“這一次,你和我一起,把真相從地獄里挖出來。不管它會灼傷誰,不管代價是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
傅聿寒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托住,浸了溫泉。
暖意,流遍四肢百骸。
那幾乎要吞噬他理智的毀滅,被懷里溫的平。
他閉上眼。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手臂收得更,恨不得將溫晚進自己的骨里,讓完完全全為自己的一部分。
“別怕。”
溫晚仰起頭,指尖輕輕上他蹙的眉頭,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有我在。”
不是安,是宣告。
傅聿寒的心臟重重一跳,那片刻的溫,比任何鎮定劑都有效。
他低頭,重重地吻上的額頭。
虔誠得像是在親吻自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