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8章 你的十年,我該怎麼彌補,該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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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舟將照片放到茶幾上。

“這是我爸的人,從蘇玲當年在國外待過的一家孤兒院找到的。”

陸行舟的聲音艱無比.

“這孩子……是蘇阿姨在那邊生下後,就送去了福利院。後來被一對夫婦領養,就再也查不到任何信息了,只有這些照片。”

另一個孩子……

之前只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但真看到照片心里確實不是滋味。

傅聿寒的視線,死死地釘在那張稚而陌生的臉上。

不僅騙了他。

還拋棄了另一個孩子。

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塌了。

“出去。”

他啞著嗓子,吐出兩個字。

陸行舟眼底全是無法掩飾的擔憂。

“老傅……”

“都給我滾出去!”

他猛地咆哮出聲,像一頭被到絕境的困

陸行舟和林景衍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力。

“我們在這兒,只會讓他更難。”林景衍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挫敗。

“解鈴還須系鈴人,”陸行舟拿出手機,神凝重,“他心里那道坎,從來就不是我們能平的。現在能把他從地獄里拉出來的,或許只有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陸行舟拿出手機,給溫綿發去了一條消息。

【老傅在觀雲邸。】

溫綿趕到的時候,整個別墅都籠罩在一片死寂里。

偌大的客廳,只留了一盞昏暗的落地燈,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影。

空氣里,彌漫著一濃烈得嗆人的酒氣和煙味。

書房的門,虛掩著。

一道微弱的冷,從門了出來。

的心,狠狠地揪

輕輕推開門。

房間里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風。

只有電腦屏幕還亮著,幽幽的,映出地上那個蜷一團的,孤寂的影。

傅聿寒就那麼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邊,東倒西歪地散落著好幾個空酒瓶,煙灰缸里,塞滿了被碾滅的煙頭,堆了一座小山。

還有一些被撕碎的紙張,散落在他腳邊。

他就那麼安靜地坐著,背脊僵直,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雕像。

聽到開門聲,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

溫綿看到他那雙通紅的、布滿了駭人的眼睛,看到他臉上那副被徹底摧毀的、絕到麻木的表

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明白。

明白了他那十年來,對近乎矛盾的冷漠和關心。

他明明擔心,護著,卻又總是在靠近的時候,用最傷人的話把推開。

原來,那不是討厭。

那是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懲罰他自己。

因為他以為,他們之間,隔著海深仇。

那份,對他來說,是忌,是原罪,是背叛。

他該是懷著怎樣撕裂般的痛苦和掙扎,看著一年又一年地,像個不知疲倦的小太,固執地追逐著自己?

那份,被仇恨的枷鎖,死死地困了十幾年。

溫綿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涌而出。

一步一步,輕輕地走到他邊。

然後,蹲下,用盡了全的力氣,從後,地抱住了他。

覺到,他僵,在下,劇烈地抖了一下。

“……綿綿。”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滾燙的砂石碾過,帶著濃重的鼻音和酒氣,破碎不堪。

“嗯,我在。”

溫綿收手臂,將臉上他冰涼的後背,聲音里是抑不住的哽咽。

一滴滾燙的,毫無預兆地從他眼角落,砸在溫綿的手背上,灼得心口一痛。

他哭了。

這個不可一世,冷如鋼的男人,哭了。

“所有人都騙我……”

他的聲音,破碎得不調,像個迷了路,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充滿了無助和委屈。

“騙了整整二十年……”

“我恨錯了人……”

他猛地轉過,將臉深深地埋在的頸窩里,像一只終于找到庇護所的傷野,雙臂死死地環住的腰,貪婪地汲取著上獨有的、能讓他安心的氣息。

告訴我……從小就告訴我,溫知秋是壞人……要搶走我的一切……”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抑的哽咽。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爸和見面……還……還去見了我媽……就在我媽死前!”

他猛地收手臂,仿佛要將進骨里。

“然後就死了……溫知秋嫁了進來……”

“你讓我怎麼相信,不是第三者?你讓我怎麼能不恨?!”

"可現在告訴我!我恨錯了……我恨錯了整整二十多年……”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控訴,也像是在質問這個不公的世界。

溫綿的心,疼得快要碎了。

抬起手,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著他的黑發,像在安一只瑟瑟發抖的小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的聲音,溫得能掐出水來,“對不起,傅聿寒,對不起……”

“為什麼……”他的聲音都在發抖,“為什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他們都你啊,傻瓜。”溫綿用指腹,輕輕去他臉上的淚痕,眼底是化不開的心疼和憐惜,“姑姑是,我公公也是,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著你,保護著你。”

傅聿寒看著,眼里的痛苦更深了。

“可我呢?”

“我用我的恨,傷害了二十多年。”

“也傷害了你……十年。”

他抬起手,用帶著薄繭的指腹,一遍遍挲著哭紅的眼角,聲音里是無盡的悔恨和絕

“綿綿,你知道嗎?”

“那年夏天,你闖進我的世界,我就……心了。”

“可我不能。”他的聲音里帶著撕裂般的痛苦,“我每天都在告訴自己,是仇人的侄,我必須恨,必須推開。”

“我看著你追我,看著你為我笑,為我哭……我有多高興,就有多痛苦。”

那種與恨的反復撕扯,那種眼睜睜看著亮靠近卻只能親手熄滅的痛苦,幾乎將他碾碎。

“綿綿,你的十年,我該怎麼彌補,該怎還?”

溫綿捧著他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傅聿寒,欠我的,”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進他的靈魂深

“用一輩子,加倍還給我。”

傅聿寒的,在那句話落下的瞬間,僵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他滾燙的臉還埋在的頸窩里。

呼吸灼人。

溫綿能清晰覺到,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力道大到要將的骨頭生生斷。

空氣死寂。

只有他重到駭人的息,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好。”

一個字,從他嚨深碾了出來,沙啞得幾乎碎裂。

很輕。

卻像一道驚雷,在心上炸開。

傅聿寒猛地抬起頭。

那雙猩紅的眼死死鎖著,眼底翻涌的絕和痛苦,被一種更瘋狂、更偏執的東西徹底吞噬。

他捧住的臉,像捧著一件失而復得,卻又一即碎的稀世珍寶。

拇指的薄繭反復挲著的臉頰,帶著一種近乎神經質的抖。

“我的命。”

“我的一切。”

“都給你。”

他的聲音發,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一輩子不夠……”

額頭抵著的額頭,滾燙的淚水再次失控,一顆,一顆,砸在的臉上。

“下輩子,下下輩子,我的所有,全都還給你……”

他吻了上來。

這是一個充滿了絕、乞求和無盡依的吻。

他像一個在深海中溺亡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截浮木。

用盡全部的力氣,瘋狂地汲取著齒間的氣息。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還在。

才能確認自己,還活著。

的淚水混在兩人的齒間,又苦又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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