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陸行舟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桌上。
“我!”
陸行舟雙目赤紅,口劇烈起伏著。
“這他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殺豬盤!”
溫綿的心跳驟然了一拍,猛地抬頭,視線越過陸行舟,看向傅聿寒。
男人坐在那里,背脊直。
包廂里明明燈火通明,線卻仿佛被他周那無形的低氣吞噬了,讓他的臉陷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影里。
他沒有說話。
出手,從文件中,出最上面那幾張。
是銀行的海外轉賬記錄。
上面的數字,那一長串的零,像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母親名下所有的資產,婚前財產,不產,所有能變現的東西……”
陸行舟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沙啞發。
“在那些年里,全都陸續轉移到了這個海外的賬戶。”
傅聿寒的指尖在那一串串天文數字上緩緩劃過,作很輕,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他的目,最終落在了賬戶戶主的名字上。
周琴。
這個名字,像一生了銹的毒針,扎進了他記憶的最深。
他母親最信任的“閨”。
那個總是在他母親面前為傅家說好話,勸不要執念太深的“己人”。
傅聿寒的結狠狠滾了一下。
原來,那個驕傲了一輩子,也糊涂了一輩子的人……不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掏空了骨髓,啃噬了,無完。
“這還不是最惡心的。”
陸行舟的臉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從文件袋的底層,出幾張泛黃的舊照片,和一份殘缺的警方報告復印件。
“最惡心的是,我們都被一個謊言,騙了二十年。”
照片被推到桌子中央。
二十多年前的車禍現場。
焦黑的車輛殘骸,拉起的警戒線,模糊不清的人影。
隔著已經發黃的歲月,一不祥的、粘稠的腥氣,仿佛依舊能從照片里滲出來。
“當年,老爺子在國外遇到的那場綁架,不是意外。”
傅聿寒臉上那層冰封的面,終于出現了一裂痕。
“他們的原計劃,是綁架勒索。”陸行舟的聲音得很低,“用老爺子,換傅家一大筆錢。”
“但計劃出了岔子。”
“不知道為什麼,周琴和那個作為綁匪的人,都死在了現場。”
“只有年的江舒暖活了下來。”
“周琴,還了‘救下’爺爺的英雄。”
陸行舟冷笑一聲,笑聲里淬滿了毒和冰。
“一個貪財如命,連閨都騙的人,你信會為了救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整個包廂死寂一片。
溫綿看著那些資料,看著那張車禍現場的照片。
角落里,有一個小小的影,遠遠地站著,與周圍慌的人群格格不。
一個骨悚然的念頭,不控制地從心底最深冒了出來。
渾似乎都在一瞬間凍結了,連聲音都開始發飄。
“如果……如果周琴本就沒想過要救人呢?”
溫綿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傅聿寒。
“如果,他們也是被滅口了呢?”
“那場火,可能本不是綁匪放的。”
傅聿寒的瞳孔驟然收。
他接過了溫綿的話,或者說,他們想到了同一個,更加黑暗、更加恐怖的答案。
“現場唯一的幸存者。”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反復磨過。
“江舒暖。”
“把一樁綁架案,偽裝了母親‘為救傅爺爺而犧牲’的假象。”
陸行舟和林景衍同時倒了一口冷氣。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親手策劃并利用了自己母親的死亡,事後還能面不改地撒下彌天大謊……
這已經不是可怕了。
這是魔鬼。
“想要的,本不是一筆贖金那麼簡單。”溫綿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要的……”
“是傅家一輩子的虧欠和庇護。”
“要的……”
“是名正言順地,踏進傅家的大門!”
“比起一次的利益,一張可以啃一輩子的永久飯票,才是想要的。”
傅聿寒補充道,聲音里不帶一人類的溫度。
也確實做到了。
傅老爺子對這個“救命恩人的孤”心懷愧疚,也疼有加。
而他自己這些年對江舒暖的維護和放縱,差點讓他失去最重要的人。
他後怕地死死握了溫綿的手。
掌心里那片溫熱的,是他此刻唯一的藉和救贖。
“這次網上的輿論風波,背後肯定也是在推波助瀾。”林景衍推了推眼鏡,“阿聿,你打算怎麼做?”
傅聿寒緩緩抬起了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滔天的恨意和悔意翻涌著,最終,盡數化為一片冰冷的、死寂的殺機。
他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撥通了秦放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傅總。”
傅聿寒打斷他,一字一句,命令清晰而冷酷。
“封鎖江舒暖在國所有的銀行賬戶和資產。”
“立刻。”
“是,傅總。”
“另外,我會給你傳一些資料,一份是關于母親周琴的海外詐騙記錄,一份是二十年前歐洲那場綁架案的存疑報告。”
“聯系歐洲警方和國際刑警,以‘國金融詐騙’和‘蓄意謀殺同謀’的罪名,對江舒暖進行逮捕。”
“我只要一個結果。”
他說得極輕,卻像四把冰冷的鐵錘,重重砸在包廂每個人的心上。
“讓這輩子,都在監獄里度過。”
電話那頭的秦放,顯然被這史無前例的命令駭住了,足足停頓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抖著應下:“是,傅總,我馬上去辦!”
掛斷電話,傅聿寒將手機扔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他轉過頭,目重新落在溫綿上,眼底的殺意瞬間褪去,被一種更深沉、更復雜的痛楚和悔恨所取代。
他用指腹輕輕挲著的臉頰,聲音喑啞得厲害。
“對不起。”
這三個字,他說得極重,像是從膛深挖出來的。
不僅僅是為了過去的誤解。
更是為了,他差一點,就因為一個騙子,一個魔鬼,永遠地失去了。
溫綿搖了搖頭。
的溫,過指尖,傳遞給他。
誰能想到,人心能惡到這種地步。
只是覺得後怕。
後怕自己如果當初沒有意外清醒,這些真相,是不是就會被永遠掩埋。
是不是就會一直被江舒暖玩弄于掌,最後落得一個不明不白、慘淡收場的結局。
“那宋家那邊……”林景衍擔憂地開口。
傅聿寒撤了宋棠的融資,還發了聲明,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他的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點的弧度,聲音里帶著嗜的快意。
“老婆,明晚,宋家舉辦慈善晚宴。”
“我們就去捧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