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後冷凝著臉，目掃過殿宮人，“你們都先退下，本宮有話要與太子說。”
李貴一怔，下意識看向裴元徹。
裴元徹骨節分明的手輕敲了下檀木桌面，淡淡道，“都出去吧。”
一干宮人連忙退下。
很快，偌大的殿變得安靜起來，錯金螭香爐里飄出裊裊青煙，空氣中除了沉水香的味道，還有跌打藥酒刺鼻的藥味。
裴元徹抬手示意，“母後坐下說話。”
崔皇後坐到一側的楠木椅上，冰冷的目掃過案幾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藥瓶，冷哼一聲，“太子可真是好本事啊。我就不在宮里兩日，你自個兒便將太子妃定下來了，果真是兒大不由娘，你的主意越發大了。”
“兒臣的婚事有了著落，母後難道不為兒臣高興嗎？”
“高興？是高興你自作主張，還是高興你毫不把我這個母後放在眼里？”
崔皇後明顯氣的不輕，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直接把話挑明了，“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我心頭屬意的太子妃人選一直是敏敏。”
裴元徹眸清明，不不慢道，“知是知道，只是兒臣娶妻，自然是要娶兒臣屬意之人……兒臣對崔家表妹沒半分男之，何必娶進東宮。”
“男之？呵，你若是尋常世家郎君，想娶個可心的人為妻倒也罷了，可你別忘了你是太子！你娶的太子妃是胖是瘦，是是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家能否幫到你，為你的助力！”
崔皇後神沉郁，肅然道，“你雖不是我親生，可我一直將你當親子來培養，真心實意想助你登上那個位置。你若娶了敏敏，與你舅家親上加親，晉國公府上下定然會全力幫扶你！可你倒好，背著我干出這等糊涂事來！”
若是裴元徹沒有重生，或許還會為這話容幾分。
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可笑。
不過互相利用罷了，何必說得這麼溫脈脈。
他漫不經心的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語調懶怠，“母後，你想讓崔家表妹進東宮，無非是想將兒臣與崔家綁得更些。要兒臣說，完全沒那個必要，兒臣與崔家的分有你維系便夠了，何必還要搭一個人進來，東宮可不缺什麼花瓶擺設。”
頓了頓，他眸瞇起，似笑非笑的看向崔皇後，“再者，兒臣最厭惡被人擺弄了。”
到他那冷冽犀利的目，崔皇後心頭一凜。
這一刻，猛然意識到，眼前之人再不是從前那個可以隨意糊弄縱的孩子，的角繃得直直的。
彼此靜默了良久。
裴元徹輕抿了一口茶水，抬眸道，“母後，你若真想讓兒臣與你、還有崔家一條心，不如賣兒臣一個好。”
崔皇後擰起柳眉，“什麼意思？”
裴元徹正經容，坐直子道，“顧沅乃兒臣心之所向，若母後愿意幫兒臣順利娶到，這份意，兒臣必銘五，永不敢忘。”
“你不是已經求你父皇賜婚了麼？難不永平侯府還敢抗旨不遵。”
“雖說如此，但我不想讓覺得是我用權勢強娶了。”
崔皇後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挑起眉梢，“這不就是事實麼。”
“是，是事實。”
裴元徹并不否認，黑眸幽深，“所以兒臣才想讓母後幫忙。待顧沅宮，你就說是你相中了，才有了這門婚事。”
崔皇後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看不出你還是個種啊。”
一個虛偽又卑鄙的種。
裴元徹將的嘲諷盡眼底，俊無儔的面容始終淡然，毫不遮掩道，“兒臣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只要能娶到，再卑劣的事，他也能做出來，現在這些算什麼？
他這般坦的承認，反倒讓崔皇後不知該如何說了。
也很清楚，圣旨已下，無論答不答應他這個請求，都改變不了顧沅即將嫁進東宮的事實。
與其兩邊鬧僵，倒不如賣他一個人。
況且，他對敏敏無，就算敏敏真嫁進來了，也左右不了他。反倒是這個顧沅，若是能好好利用，也不失為一個好棋子。
崔皇後心頭權衡一番，最後答應了下來，“行，我會對外宣稱，是我相中了，這才求陛下給你們賜婚的……拆了姻緣的惡人我來當，你在面前，清清白白。”
裴元徹斂眸含笑，朝拱了拱手，“兒臣多謝母後。”
崔皇後皮笑不笑的叮囑他好生休養，坐了沒一會兒，就起離開了。
在走後不久，李貴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
裴元徹心正好，自顧自倒了杯湄潭翠芽，輕嗅茶香，覺得分外清甜沁心。
見著李貴，緩緩道，“你剛去哪兒了，喚了你兩聲都不見人進來。”
李貴眼睛發亮，面帶喜道，“殿下，奴才剛才得到一個好消息！”
“說來聽聽。”
“是關于那文學士的！聽說他昨日得知退婚的事後，氣急攻心，一下子暈過去了。”李貴幸災樂禍道。
他本以為太子聽到這消息，也會高興的，不曾想太子的臉驟然沉了下來，銳利冰冷的目直直看了過來，語氣森然，“氣急攻心，暈過去了？”
這個反應，讓李貴心頭七上八下的，悻悻道，“是啊，好像這會兒人還迷迷瞪瞪的，況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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