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徹低眉眼，沉聲道，“人是不是都喜歡高大魁梧的男子？”
李貴心說男之事您問我一個太監？面上卻訕訕道，“應當……是的吧。”
裴元徹又問，“你覺得孤夠魁梧，夠高大麼？”
李貴不假思索答，“那肯定的。”
“那與今日賽龍舟的那些橈手相比呢？”
“殿下您英明神武，氣宇軒昂，豈是那些賣蠻力的人能比擬的？”
說完這話，李貴恍然明白過來，殿下這是還記著之前顧姑娘看那些赤橈手的事呢？
裴元徹盯著銅鏡看了看，他形是高大，肩背也夠寬厚，但若真了裳，渾的不一定比得過那些橈手。
尤其這幾個月來，他先是墜馬，後被風箏砸腦袋、淋雨發燒，又挨了五十子……
仿佛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病痛中度過，他已經許久沒有練武強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既然喜歡那種壯結實的，他得向證明，他了之後，不比那些橈手差。
他還可以由著隨便看，隨便。
這般想過，他目愈發堅定，大步往外走去，“走，隨孤去演武場。”
他要抓時間練練。
等到新婚之夜，得讓挪不開眼才是。
第26章
端午節一過，顧沅的婚期也就近了。
因著即將來臨的喜事，永平侯府上下又是清掃布置府邸，又是收拾箱籠嫁妝，忙忙碌碌中又著洋洋喜氣。
轉眼到了五月底，天氣熱了起來，蟬蟲趴在樹枝上從早到晚，宣告著夏日的來臨。
這一日，顧沅與宮里派來的教導嬤嬤學完禮儀後，回來就累趴在人榻上，雙眼放空。
谷雨見自家姑娘累這樣，也是心疼不已，一邊替捶背，一邊安道，“姑娘再堅持堅持，反正還有五日，您便要出閣了。”
顧沅掰著手指算了算，眉心微，輕輕呢喃道，“日子過得真快啊。”
谷雨作嫻的著肩膀，笑道，“是啊，人一忙起來，時間就咻咻竄過去了。姑娘您這些日子從早到晚都跟蘭嬤嬤們學習禮儀，半點空閑功夫都沒有，自然覺得日子過得快。”
說起這事，顧沅垂下眼，若有所思。
不知為何，第一次見到宮里派來的教習蘭嬤嬤時，就有種莫名的親切。
學習那些繁冗的禮儀時，也得心應手，很快學會，就像曾經做過千萬遍似的。
這種“似曾相識”的覺，讓很是疑，可想也想不出個因為所以然來，最後也索不去想。
谷雨按了一番後，顧沅覺著渾松泛不，翻了個，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谷雨見姑娘這邊不需要服侍了，便繼續去收拾箱籠。
可沒過一會兒，又折返回來，走到榻邊站定，低低喚了聲“姑娘”。
“怎麼了？”顧沅翻著書，沒抬頭。
谷雨遲疑片刻，鼓足勇氣般，小心翼翼問道，“姑娘，這個，您打算怎麼置？”
顧沅從書卷里緩緩抬起眼，視線落在谷雨手中拿著的件時，微微一頓。
那是條繡了一半的帕子，鴛鴦戲水圖案。
雌鴛鴦繡得差不多，雄鴛鴦才剛剛勾了個大致樣子。
這條帕子，還是與文明晏相看時繡的。
那個時候，還想著，等到過了定，就將這條帕子送給他。
可現在，他遠在七百里之外的秦州任職，而即將嫁東宮為妃。
還真是恍如隔世一般啊。
纖長的羽睫輕了，顧沅將視線從那方帕子挪開，淡淡道，“拿剪子絞了吧。”
谷雨愣了愣，私心覺得這樣絞了有些可惜，但看自家姑娘神堅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忙拿著帕子下去了。
顧沅漫不經心看著過窗戶投在地上的點點斑，心想，現在婚事已定，與文明晏過去的牽絆都該斷得干干凈凈才是。
畢竟現在還琢磨不太子那人的格，萬事須得謹慎為上。
轉眼到了大婚的前日。
趙氏和白氏在溪蘭院陪顧沅說了近一日的話，口若懸河的，仿佛要將此生的叮囑都說盡一般。
說來說去，歸結底都是“恭順賢德”那一套。
顧沅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但念及母親與嫂子都是一片關心，也只能強著打瞌睡的念頭，努力聽著。
這般聊到傍晚時分，一家子齊聚在飯廳，吃了出嫁前最後一頓團圓飯。
黃花梨木的大圓桌上，擺著各珍饈味，香味俱全。飯桌上的氣氛很溫馨，可溫馨中又帶著一陣淡淡的傷。
永平候和顧渠都喝了酒，有些上頭，絮絮叨叨的朝顧沅說醉話。
“為父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小貓兒似的，腦袋還沒我拳頭大。我去看你，你也剛好睜開眼睛，眼珠子圓圓的像葡萄似的，直溜溜的看著我。哎喲，真是可極了。接生婆都說，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呢。我當時就想著，我一定要當個好父親，好好將你養大，不讓你半分委屈……沒想到一眨眼，你就了大姑娘，要嫁人了。”
說到這里，永平候有些哽噎，眼眶泛紅的扭過頭。
見父親不說了，顧渠接著說，“沅沅，你要記著，無論你嫁給誰，嫁去哪兒，娘家的門永遠為你敞開。你若是過得不高興了，或是委屈了，你就跟哥哥講，哥哥替你討回公道。咱們顧家的兒不要忍心吞聲，更不能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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