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月笑道，“你看著沅沅出嫁，也想嫁了？”
張韞素攤開手，“我可不想這麼嫁，只是我家那位伯夫人不得我盡快嫁了。”
聽到這話，盧月和顧沅臉上的笑容也都斂了。
張韞素口中的伯夫人是的後娘小扈氏，張韞素的生母大扈氏的親表妹。
大扈氏弱多病，生下張韞素沒幾年就撒手人寰。第二年，父親便娶了小扈氏當繼室，原本是指小扈氏看在表姐妹的分上，能對張韞素慈一些。小扈氏剛嫁進來的前兩年倒還好，等先後生下一子一後，張韞素就了個多余的累贅。
雖說雲忠伯寵張韞素這個兒的，但後宅還是人做主，小扈氏早就想將張韞素嫁出去，這兩年一直在給人選。
幸虧張韞素也不是個任人拿的柿子，扈氏若敢，也敢跑到外面哭訴繼母惡毒，大不了兩敗俱傷，誰也別想討到好。
其實張韞素自己也清楚，再怎麼拖，也就這麼兩三年了。等年紀大了，也就拖不下去了。
見屋一下子安靜下來，張韞素忙打哈哈道，“沅沅，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不說這些不開心的。反正你現在是太子妃了，要是我那後娘讓我委屈了，我就跑去東宮讓你給我做主。”
顧沅一聽，彎起眼眸，頷首道，“好，我給你撐腰。”
盧月笑道，“還有我！沅沅，你也要護著我。”
顧沅一一應了，屋氣氛又活躍起來。
新娘子這邊忙著梳妝，新郎那邊也沒閑著。
辰初時分，著紅蟒袍補服的裴元徹便隨著禮去祭廟，待祭拜完，還得去順濟帝和崔皇後面前行三跪九叩之禮，走完這一遍流程，已經是午後。
鑾儀衛已經在宮外清理親迎的道路，從東宮至永平侯府，一路護軍圍守，朱雀大街的主道上空空，兩側卻是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人頭攢，肩接踵，生怕搶不到一個好位置。
待到黃昏時分，裴元徹帶著迎親的鹵簿鼓吹，自皇宮出，前往永平侯府親迎。
緋紅的晚霞鋪滿了整個天空，像熾熱的火焰，又像是朵朵盛開的花，著一抹胭脂的薄。
沒多久，一道又一道難掩興的通稟聲傳遍了永平侯府。
“太子殿下來親迎了！”
像是一塊石頭砸進了水中，溪蘭院等待的眾人立刻神起來。
盧月和張韞素滿臉是笑，朝著顧沅眨眼睛，道，“可算是來了！”
顧沅畫著致妝面的小臉出一抹苦笑，“是啊，再不來，我的脖子都快要撐不住了。”
頭上這頂太子妃冠做工致，璀璨華麗，重約五斤，半天戴下來，只覺得脖子又僵又沉，腦袋都發暈。
冠沉重，上的褕翟婚服也是華又繁復，里著一層素紗襌，外著青為底，飾以九行青底五彩搖翟紋的長袍，腰系鑲嵌著珍珠玉石的腰帶，戴著整套青玉佩，每走一步，環佩叮當，頭上的花釵也輕輕晃，真是彩照人，若神仙妃子。
喜娘知曉站起來艱難，立刻上前攙扶著，“姑娘慢些。”
在眾人的簇擁中，顧沅緩緩地走出溪蘭院。
在這之前，并沒有多麼傷心不舍，可出院子門檻的那一刻，一種強烈的傷涌心頭。
顧沅轉過頭，看著這個住了十六年的院子，烏黑的眸中不泛起一層水。
張韞素和盧月倆人也有些失落，強忍著眼淚走到顧沅面前，一人拉著一只手，哽噎道，“沅沅，你嫁到東宮，一定要好好的。”
顧沅淚盈盈，努力的出個笑容，“你們倆別招我哭了，臉上的妝可畫了許久呢。”
小姐妹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喜娘便催道，“姑娘該去正廳拜別侯爺與侯夫人了，可別誤了吉時。”
“我知道了。”顧沅低低應了聲，暫且與張韞素們分開。
待顧沅到達正廳時，永平候和趙氏坐在堂前，顧渠和白氏坐在一側，四人皆是一副悲喜加的表。
按照規矩，出嫁拜別家中長輩，長輩給出嫁一番告誡勉勵。
在禮的指引下，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不多時，門外響起宮人的通報聲，“太子殿下執雁來了。”
一屋子人站起來，顧沅緩緩地退到一旁，卻忍不住抬眼往外看去。
只見昏黃余暉下，裴元徹提著兩只神奕奕的大雁闊步走來。
他一襲大紅禮服，腰系鑲白玉腰帶，頭戴冠冕，劍眉星目，鼻梁高，薄微微揚起，噙著一抹春風得意的淺笑。
這般裝束，真是龍章姿，絕世無雙。
顧沅眸閃了閃，心道，單看外表的話，他還是很不錯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邊廂，裴元徹一走進正廳，就想往顧沅那邊看。可這會兒周圍有許多雙眼睛瞧著，他也只能克制住。
規規矩矩的與永平候夫婦見禮，又將象征忠貞的大雁給主婚人後，他才側過頭，一雙狹長的眸直直的朝著顧沅看去，眼底迸出一抹驚艷。
盛服濃妝，雲髻峨峨。
他的太子妃靜靜的站在對面，宛若一明月，皎皎清，人心懷。
裴元徹從未覺著這般張過，腔中的心臟瘋狂跳著，興，激，有一種夢真的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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