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那兩句話,仿佛拿住了老太太的命門。
一臉慌張地看著我,除了慌張還有震驚。
也許是不明白,我怎麼會知道和兒子干的那些事。
其實很簡單。
李亮在水井邊投東西的時候,被我和宋曉天撞了個正著。
雖然那口水井里的水,不是日常飲用的,但這村子里不止有一口水井。
李亮只在一口水井里面投了東西,還是在所有的水井里都投了東西,我們并不知道。
但這個村子里死的人太多了,且村長也說過,他們村的人,幾乎都是病死,而且死的都是老人,年輕人很有病死的,多是不孕不育。
聯想到李亮在水井里投東西的行為,我和宋曉天來之前就換過意見。
這李亮,很可能在水井里投了慢毒藥,但是什麼毒我們不知道,村民們長期喝了有慢毒藥的飲用水,老年人扛不住,所以臟損,死的時候很痛苦。
而年輕人好,可能中毒不深,只是被影響了生育功能。
之後他們去了城里,沒再飲用過村子里的水,恢復恢復,也就好了。
至于李亮是什麼時候開始下毒的,我覺得多半是他爸死了之後。
這李亮是個傻子,他不知道什麼是毒藥,也不會配制毒藥,那他的毒藥是怎麼來的?肯定是有人指使他。
而指使他的人,只能是他媽,除了他媽沒別人。
這老太太畢竟死了老伴,老伴又是被村子里的人死的,和兒子也時常被村子里的人欺負,所以對這個村子里的人,算是恨之骨,有此行為,很合理。
而且我還問過村長,說這老太太是不是懂點醫。
村長說老太太不懂,但老太太的父親懂,老太太的父親以前是村子里的村醫。
我在想,這老太太不是不懂,可能懂一點,平時父親的耳濡目染,只不過正好懂的是配制毒藥的那點。
其實這些只是我和宋曉天的推測,也沒實質的證據。
但老太太此時的反應,跟做賊心虛沒區別,算是自己承認了。
我看著說:“你和你兒子做過什麼,我們并不關心,我們也不會多管閑事,我們只是想問一些事,問完我們就走。”
老太太嘆了口氣,收起了敵視的眼神:“你問吧。”
我說:“當年李亮得了重病,沒錢醫治,後來突然有了九萬塊錢治病,給你們錢的那個人是誰?你見過嗎?”
老太太搖頭:“我沒見過,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繼續問:“但你知道有這個人,而且你事後應該也知道,你們家收到這九萬塊錢後,你兒就犯了殺人案,你應該知道這其中是怎麼回事,你有沒有聽你兒提起過那個人?”
老太太回憶了一下,說:“我只聽我們家丫頭說過,那個人長得文質彬彬,是城里人,可以拿錢給亮子治病,好像也說過那個人的名字,但我沒記住,這麼多年也忘了。”
“我跟我老伴,當時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干什麼的,只當是遇到了好心人。”
說著說著,老太太突然垂淚,哽咽起來:“我們還把他當作恩人,哪里知道,就是他指使我們家丫頭去殺的人,我們家丫頭也是傻,為了給弟弟治病,把自己給害了。”
“我們家丫頭,那是個好人,又孝順,又乖巧,但你們警察就是不肯放過,得跟那個呂正先跑了,也沒落個好下場。”
後面的話,全是老太太的抱怨。
覺得李秀梅是個好人,還覺得警察應該放過李秀梅,要不是警察一直通緝,李秀梅也不會死,在看來,是警察死了兒。
我也懶得反駁,像這種固執的老人,本講不通道理。
“老太太,你再想想那個人的名字,哪怕你把他的姓氏記起來也行。”
現在唯一對那個人有印象的,恐怕也只有這老太太。
但苦思冥想,仍然沒能給我想要的答案。
“我老了,很多東西都記不起來。”
“有時候我連亮子是誰,我都會想半天,你再我也沒有用。”
聽到老太太的話,我心里一驚。
這好像是阿茲海默癥的癥狀,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
見實在回憶不起來,我也沒再追問下去。
我又問了另一個問題:“老太太,你是怎麼知道你兒已經死了的事?”
老太太頓時一怔,眼淚又唰唰流了出來:“是丫頭托夢告訴我的。”
魂托夢……
我咽了口唾沫,又問:“在夢里都說了些什麼?”
老太太哽咽道:“說,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被人弄在墻里面,才放出來,說沒辦法回來給我養老送終,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我記得七爺好像說過,魂的活范圍是限的,生前死在哪座城市,就只能待在那座城市,除非有人把魂的骨灰帶出那座城市。
“那有沒有說過,是誰把害死的?”
“說了。”
老太太咬牙切齒,一邊跺著腳一邊說:“是那個呂正先,還有你剛才問的那個人,是他們兩個一起害死的我兒!”
我吸了口氣,心里莫名有些發慌。
李秀梅……竟然是呂正先和首案犯一起合謀害死的。
之前我不知道那個首案犯為什麼要接應我。
現在,我更加想不通了。
該問的我已經問完了,我又拿出一千塊錢現金塞給老太太。
看著我,表有些不可思議,眼淚又不自覺地往下掉。
的那種哭,是那種委屈到極致的哭,連哭都不敢哭出聲音來。
我知道,自從李秀梅死後,就一直被這個村子里的人欺凌,可能這十幾年來,都沒被人善待過。
“收手吧,別讓你兒子投毒了。”
“你們已經害死了很多人,如果你再不收手,你們做的事遲早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你兒子就完了。”
我勸完這老太太,也沒再跟多說。
我和宋曉天離開了這里,準備去隔壁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