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魏岐川不敢置信地奪過葉霜手中的手機。
屏幕亮起,加文件夾里的容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轉賬憑證上的金額、日期與他記憶中周卿清告訴他周氏投資啟峰的時間分毫不差,就連周卿清在消息里一口答應幫忙轉的時間都對得上。
魏岐川的瞳孔驟然收,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核對那些信息。
憑證上的銀行公章、聊天記錄的時間,每一個細節都真實得無可辯駁。
他口中反復呢喃著“不可能……這不可能”,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乎細不可聞。
可心底深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葉霜說的是真的,當年葉霜并沒放棄他,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況下,一直在想辦法幫他。
記憶如水般涌來,當年他在國外被魏家追殺,公司瀕臨破產,躺在病床上絕之際,是周卿清握著他的手說“我讓周氏給你融了兩千萬,你放心”。
是周卿清在他康復後,一遍遍提起這筆錢是周家的心意,讓他記得這份恩,後來,他甚至因為這份,對了心。
可現在證據就擺在眼前,那筆讓他重新站起來的資金,竟然來自他一直誤會、一直傷害的葉霜!
“你……”
魏岐川的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聲音沙啞得厲害,“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以為在他最難的時候選擇分手、嫁給陸知箋,背叛了他。
所以回國後他針對,不想見過得如意,想盡辦法找麻煩。
葉霜看著他這副悔恨模樣,原本以為將一切真相告訴魏岐川後,看到魏岐川悔恨的發狂的模樣,心頭會有一爽。
可事到如今,真的這麼做了後,心頭并未有任何爽,反而是陣陣蒼涼。
和魏岐川怎麼就走到如今這般撕破臉皮,不留任何面的境地。
過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日子,仿佛就真的如過眼雲煙般消散。
放慢了語氣,眼底帶著嘲諷:“我告訴你了啊,可你信了嗎?”
魏岐川語塞,下意識地想反駁,卻想起這事葉霜確實同他說過,想起當時周卿清慌張的臉,卻在他說出不會再信葉霜時的如釋重負。
魏岐川結滾,也不知是在為周卿清,還是在為他自己辯解。
“可是周卿清沒理由這麼做,在這件事里,得不到任何好。”
不知不覺間,他對周卿清的稱呼,已經由從前的卿清,變了周卿清。
“真的什麼都沒得到嗎?”
葉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笑出聲來,笑聲里滿是冰冷的諷刺。
“魏岐川,你是不是被周卿清蒙住了眼睛?”
“得到了你啊!讓你以為是你的救命恩人,讓你對激涕零,死心塌地,甚至為了,一次次傷害我!”
“而且,周家因為你,功攀上了魏家,在全城的地位水漲船高,這些難道不是好?”
葉霜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猛地扎進魏岐川的心里。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蒼白,卻依舊不愿相信:“不會的,卿清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目落在葉霜的下和手腕上,那里的紅痕刺眼,是他剛才掐出來的。
想起自己剛才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想起這段時間以來,葉霜看向他時的眼神,一強烈的後悔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疼得他幾乎不過氣。
“不是這樣的人?”
葉霜收斂了笑容,眼神驟然變冷,“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說自己不是自愿嫁給陸知箋的嗎?”
魏岐川猛地抬頭,盯著葉霜,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件事,是他這麼多年來的心結,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明明當年兩人那麼好,甚至葉霜都為了他,在做出國的準備了,怎麼突然就同分手,嫁給陸知箋了呢?
葉霜深吸一口氣,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往事。
“因為當年,陸知箋被人下了藥,強行和我發生了關系。”
魏岐川眼深沉,這事周卿清同他說過,他也一直認為,那藥是葉霜給陸知箋下的,就是為了嫁進陸家。
“可給陸知箋下藥的人,不是我。”
葉霜出一抹苦笑,所有人都以為那藥是下的,可明明才是這件事中,最大的害者。
“後來我發現自己懷了陸慕白,陸家老爺子找到我,說只要我嫁給陸知箋,就給我兩千萬。”
葉霜抬頭,看向一臉震驚的魏岐川,“你知道下藥的人是誰嗎?陸知箋說很可能是周宏。”
“不可能!”
魏岐川下意識反駁,“他可是你舅舅,是將你養大的人!”
葉霜看著他依舊不愿相信的模樣,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失心瘋了,竟然會和魏岐川說這些,指他信。
自嘲地笑了笑,眼神里的最後一溫度也消失殆盡,“魏岐川,在讓我失這件事上,你從來沒有讓我失過。”
“我真替年的我到不值,為爛人付出真心。”
最後看了眼魏岐川,眼底泛起一抹魏岐川這輩子都不會讀懂的酸與決絕。
“魏岐川,我說今天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同。”
“我只想告訴你,我葉霜從不欠你魏岐川任何。”
“從今往後,你我兩清,大路朝天,我們各走一邊。”
“如果可以,你我之間,老死不相往來。”
說完,葉霜走進公寓,全程頭也不回。
而當魏岐川再要追上去時,聽到的只有葉霜“砰”得一聲關門的聲音。
魏岐川僵在原地,整個人像是被走了所有的力氣,後背抵著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站穩。
葉霜的話在他腦海里反復回響,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得他頭暈目眩。
其實,他心里清楚,葉霜說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剛回國時,他就派人查過葉霜這些年的況,可那份資料他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周卿清毀了。
後來,他知道葉霜不是自愿嫁給他就因為對葉霜嫁給陸知箋的事心存疑慮,悄悄派人去查過當年的事。
他也查到了那個下藥的服務生上,甚至知道了那場車禍的背後,約有周宏的影子。
只是那時候周卿清懷了他的孩子,他不愿相信周宏會做出這種事,便強行下了心中的疑慮,沒有再繼續查下去。
現在想來,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周宏下藥,讓葉霜不得不嫁給陸知箋,周卿清瞞資金來源,讓他誤以為是周家救了他。
讓他一邊記恨葉霜,一邊為周卿清的所為,為了,幫襯周家。
“周卿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魏岐川喃喃自語,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迷茫。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周卿清,可現在才發現,他從未看清過的真面目。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走廊的寂靜。
魏岐川抖著拿起手機,見到周宏的名字,他眼沉了沉。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按下了接聽鍵。
“岐川啊。”
電話那頭傳來周宏溫和的聲音,“你和小霜談得怎麼樣了?同意幫忙救卿清了嗎?”
魏岐川握著手機的手了,指節泛白,他強著心中的緒,緩緩開口。
“伯父,葉霜沒同意。”
“對了,您知道當年葉霜為什麼要嫁給陸知箋嗎?”
電話那頭的周宏明顯愣了一下,聲音有片刻的停頓,隨後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這事卿清之前沒告訴你嗎?”
“給陸知箋下藥,懷了孩子,後來陸家來提親,就同意了。”
“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不同意救卿清是因為又和陸鬧矛盾了嗎?”
周宏聲音里的那一慌,沒能逃過魏岐川的耳朵。
魏岐川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幾乎可以肯定,陸知箋被下藥,和周宏不了干系。
他冷笑一聲,卻強著緒,對著電話那頭繼續淡淡道。
“嗯,應該是,臉看起來很不好。”
魏岐川的聲音冷了下來,“伯父,您別擔心,卿清的事,我會再想別的辦法。”
掛斷電話,魏岐川靠在墻上。
手機從他手中落,看著屏幕上葉霜的名字。
想起自己這些年對的誤會和傷害,想起剛才眼底的冰冷和嘲諷,一強烈的悔恨和痛苦將他淹沒。
早知周家對葉霜只有利用,他當初就不該不顧一切出國,將一個人留在國。
這麼多年,他真是一步錯,步步錯,錯得離譜。
魏岐川點起一支煙,白的明煙霧升騰,他的五逐漸變得模糊,只有眼角的一點猩紅似與火同。
心臟不知道疼了多下,香煙點燃了一支又一支,腳底堆滿了燃盡的香煙。
走廊里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他終于看清了真相,看清了自己的愚蠢和殘忍。
半晌後,他用腳捻滅煙頭,最後看了眼葉霜家門口的方向,而後離開了葉霜家。
知錯就改,小學課本上就過的道理。
他會用他的方式來彌補葉霜。
葉霜說老死不相來?絕不可能!
他記得葉霜已經在和陸家辦離婚手續了,那他和葉霜的故事,現在才正式開始。
天上繁星點點,魏岐川抬頭看了眼天,角似笑非笑。
-
另一頭。
葉霜回到家,強撐著自己不再去想魏岐川的任何事。
泡了個澡,躺上床,剛閉上眼,手機便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的“舅媽”兩字,讓皺了眉頭。
知道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八是為了周卿清的事,沒有毫猶豫的掛斷,給發了條消息。
“周卿清的事,別找我,我幫不了,也不會幫。”
林若珩見到這條消息,氣得將手機扔在床上,“這個葉霜,卿清出了事,不但沒一句關心的話,現在連電話都不接了!”
“就算對我們有所不滿,也不能不管卿清啊!”
看了眼正在思索著什麼周宏,眉頭皺起,推了他一下。
“當初我就說送回葉家,或者送去福利院算了,你非要把留下,現在好了,這麼多年,養了個白眼狼出來!”
“我一想著卿清大著肚子在國安局,就怎麼都睡不著,你說現在怎麼辦啊?岐川那邊怎麼說的?”
周宏被推得差點掉下床,坐穩後,看了眼林若珩。
“慌什麼,岐川說他會想辦法的,卿清肚子里懷的可是他的種,他不可能不管的。”
“倒是葉霜,聽說陸知箋現在對態度不一樣了,現在都敢給他甩臉子了。”
“我現在擔心的是,要是追究我們做空周氏的事,我們可就真到絕路了。”
“那怎麼辦?”
林若珩急了,“不如我們和岐川說說,讓他想想辦法?”
“糊涂!”
周宏看向林若珩,“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魏岐川對葉霜有多看重,不管我們怎麼對葉霜,都覺得在家里了委屈,連帶著對卿清也答不理的。”
“我們好不容易,才讓葉霜嫁給陸知箋拆散了他倆,圓了卿清的心愿,讓倆訂了婚。”
“這次為了卿清的事,讓魏岐川單獨去找葉霜已經是在冒險,萬一葉霜同他說了什麼,我們之前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怎麼可能還去制造讓他倆接的機會?”
林若珩更急了,只覺得牙齦都疼了起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卿清還在國安局里呢!”
周宏沉默片刻,大腦飛速運轉。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聽說陸知箋最近和埃克斯華國負責人蘇挽擰走得很近,為了能讓那位蘇小姐和啟星合作,他甚至不惜用陸氏做擔保。
“而且我還聽說,蘇小姐也是金城人,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陸知箋結婚前的朋友。”
“我們若是能想辦法,和那位蘇小姐結識一番,請幫忙在陸知箋面前說說話。”
“只要陸知箋不出手幫葉霜,那一個孤,在金城又能把我們怎麼樣?”
林若珩臉上的焦慮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期待。
想了想,說道:“對了,過兩天有場商業酒會,我聽人說蘇小姐會參加,我們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同認識。”
“如果真是陸知箋當年的朋友,對于破壞了和陸知箋的葉霜一定有怨,說不定還可以再吹吹枕邊風,讓陸知箋再次厭了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