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兆垂在側的手微微攥,心中狂跳不止。
葉霜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想說本就不是害的母親出的車禍?
還是想說,當年溫明秋騙了他和父親?
想起錄音里葉霜的哭鬧聲尖銳刺耳,混雜著剎車的巨響,都說明當年是因為葉霜哭鬧才害得母親出車禍的啊。
“不可能。”
葉鴻兆下意識搖頭否認。
這麼多年他一直因為母親的死,恨著葉霜,如果錄音是假的,那他這些年又為什麼要記恨這個同胞妹妹?
而且,那錄音是警方上門,當著他的面給溫明秋的,本就沒時間,也沒理由在錄音上做手腳。
更何況,十幾年前偽造錄音的技本就還沒普及,溫明秋一個普通婦人,怎麼可能懂這些?
對,葉霜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推著責任罷了。
想到這里,葉鴻兆定了定神,看向葉霜,眼神里不知覺帶上了厭惡。
“葉霜,你別為了罪胡言語!錄音是警方拿到家里來的。”
“溫姨當時還沒和爸結婚,連我們家的門都沒進幾次,這麼做能得到什麼好?”
“爸要是知道敢篡改證據,第一個饒不了!你別把所有人都想和你一樣!”
“得到了什麼好?”
葉霜聽著他對溫明秋的維護,心臟像是被細的針反復扎著,疼得幾乎不過氣,“媽媽死了,帶著葉卿棠嫁給爸爸了不是嗎?”
扯了扯角,出一抹極淡的冷笑,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的嘲弄。
“警方給,你們就信了?”
“這麼多年,你們有沒有去警局核實過,有沒有找當時理事故的警察問過一句?”
“沒有,你們都沒有。”
抬起眼,盯著葉鴻兆,面哀傷。
“因為你們從一開始就認定是我害了媽媽,你們本不在乎真相,只在乎能不能找到一個人來承擔你們失去媽媽的痛苦!”
“你胡說!”
葉鴻兆被這話刺得跳腳,“是,媽媽去世,我和爸爸都很痛苦,可在聽到錄音前,我們還在計劃把你接回……”
“可你們最終還是把這事怪在了我頭上!”
葉霜打斷他的話,抬手捂住心口,“你們寧可信溫明秋也不信我!”
“就像之前,你不過是聽了葉卿棠的只言片語,就認定我在栽贓陷害一樣!”
“你別把這兩件事相提并論!”
葉鴻兆也提高了聲音,帶著抑不住的怒火:“這麼多年,家里一直是溫姨在照顧!”
“是,葉卿棠是做錯了事,為了這事,爸已經懲罰了,過幾天他還會來金城,把帶回海城。”
“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和陸知箋的生活,更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你別想再挑撥我們葉家的關系!”
“挑撥?你們葉家?”
葉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口劇烈起伏著,積了十幾年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終于沖破了防線。
站直,對葉鴻兆怒目而視:“葉鴻兆,你醒醒!”
“當年要不是溫明秋帶著葉卿棠出現在家門口,說葉卿棠是爸爸的孩子,求媽媽全。”
“媽媽怎麼會對爸爸失,提出離婚?要是不回金城,怎麼會在去見爸的路上出事?”
“現在,你竟然維護起了這個罪魁禍首!”
“你閉!”
葉鴻兆被中痛,臉瞬間漲得通紅,理智徹底崩塌。
他猛地手,隔著欄桿抓住葉霜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
“明明是你在車上哭鬧,才讓媽媽分神出了車禍!是你害死了媽媽!這麼多年了,你不僅不知悔改,還把責任推到溫姨上,你怎麼這麼惡毒!”
葉霜手腕傳來劇痛,可更痛的是心口,用力掙扎,另一只手揮過去,抓在葉鴻兆手背上,在他手背上留下幾道痕。
“我惡毒?”
“是你一邊將媽媽的死怪在我上,一邊將溫明秋當了媽媽的替代品!”
“這麼多年,你還記得媽媽嗎?你夢見過嗎?!”
“你就不怕死不瞑目嗎?!”
疼痛讓葉鴻兆松了手,他按著手背上的傷口,後退,搖頭。
“我沒有!沒有!”
“我沒有把溫姨當做媽媽的替!”
“葉霜,你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對你心!”
“在鬧什麼?”
兩名警察聽到靜沖了進來,攔住還想沖向葉霜手的葉鴻兆。
“這里是警局,不是菜市場,葉先生,還請你離開。”
冷靜下來的葉鴻兆,隔著警察看向葉霜,眼神冰冷,“我本來是想保釋你出去的,現在看來,你就該在這里多待幾天,好好反省!”
“我真是多余關心你!”
葉霜靠在墻上,看著葉鴻兆離開的背影,冷意順著後背沁全,一滴淚從眼眶中落,隨即被狠狠抹去。
“我才不需要你的關心,我已經長大了!”
葉霜吸了吸鼻子,坐回角落,腦海里回響著葉鴻兆剛剛的話。
如果錄音是警方給溫明秋,那錄音怎麼可能會出問題呢?
如果溫明秋想要手腳,那就只能是提前準備好了錄音。
當年雖然年紀小,但約記得警察說過,肇事司機雖然是酒駕,但酒含量并不高,正常況下不該反應那麼遲鈍。
還有被人追尾那次,剛好是陸知箋看清葉卿棠的本,準備把送回海城,溫明秋給陸知箋打電話被拒後。
事不可能這麼巧,很可能這兩場車禍就是溫明秋計劃的!
那被追尾那次,蘇挽擰的出現到底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不管怎麼樣,一定會想辦法找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為母親報仇!
哈!葉鴻兆那個蠢貨,竟然真的認賊作母了!
-
啟峰集團門口。
周卿清一邊和前臺聊天,一邊注意著門口的靜。
在等一個結果。
等魏岐川待會兒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還是和葉霜一起。
直到黑大G在門口停下,魏岐川怒氣沖沖下了車。
周卿清呼出口氣,臉上不自覺出一抹輕松的神。
看來,葉霜并沒接魏岐川的幫助。
“葉霜被帶走了,你很高興?”
察覺到臉上的神態,魏岐川看了過來,開口,聲音冰冷刺骨。
周卿清一僵,連忙搖頭:“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很意外。”
“意外?”
魏岐川冷笑一聲,站起走到周卿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里滿是厭惡。
“周卿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葉霜嫁給陸知箋,本就是你們周家算計好的!”
周卿清臉發白,沒想到魏岐川竟然會當場挑破這事。
“我……我不知道,是我爸媽安排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
魏岐川手掐住的下,力道大得讓痛呼出聲,“你不知道陸知箋被下藥的事,那葉霜給你兩千萬,讓你轉給我的事,你也不知道嗎?”
周卿清的瞳孔驟然收。
沒想到這事魏岐川也知道了!
哆嗦著開口:“我……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岐川,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十幾歲就喜歡你了,那時候你和葉霜在一起,我只能遠遠看著。”
“後來葉霜給我錢的時候,已經嫁給陸知箋了,我以為你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才會這麼做的。”
“岐川,我知道,這事我做錯了,可你不能否認這些年我倆之間的……”
“夠了!”
不說這些話還好,聽見這些話魏岐川只覺得這些年,自己簡直是豬油蒙了心。
他松開手,周卿清向後退了兩步,撞到前臺的桌上,捂著下。
魏岐川冷眼看著,心中沒有毫憐憫,“周家這些年對我的幫助,我會加倍償還,但你們算計葉霜,傷害葉霜,這筆賬,我必須算!”
“不要!岐川,不要對周家手!”
周卿清慌了神,抓住魏岐川的胳膊,“算我求你了,就、就當作是看在我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別對周家手!”
魏岐川皺了皺眉,看向的小腹,眼中閃過一復雜,甩開的手:“孩子是無辜的,但這不代表你們周家可以為所為。”
一時間周卿清腦海中出現了無數的念頭,最後咬咬牙,順勢向地上摔去。
“啊!我的肚子……好痛……”
捂住小腹,額頭上滲出細的冷汗,聲音微弱:“啊……我的肚子……好痛……”
“岐川……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畢竟是自己的骨,魏岐川瞳孔一,蹲下,看著痛苦的模樣,心中到底還是有不忍。
猶豫了一下,他抱起周卿清,快步向門外走去:“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
周卿清靠在魏岐川的懷里,不由暗中攥了攥拳。
知道,賭對了,只要有這個孩子在,魏岐川永遠都會對心。
所以,這個孩子必須保住了。
-
醫院ICU外的走廊寂靜得可怕,只有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
陸知箋坐在長凳上,目過玻璃窗,看向在病床上的老爺子上。
曾經那個神矍鑠、說話擲地有聲的老人,此刻渾滿管子,臉頰凹陷得厲害,顴骨高高凸起,原本梳得整齊的頭發,此刻胡在頭皮上。
他的膛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盡了全力氣,連帶著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也變得平緩而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拉一條直線。
陸知箋的指尖微微發,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
父親走得早,他是被老爺子一手帶大的,老爺子不僅是他的長輩,更是他人生路上的支撐。
小時候他闖了禍,是老爺子替他擺平,後來他接手陸氏,被人刁難,也是老爺子給了他支撐。
老爺子總說,希他能過得幸福,不止是事業功,更要有人疼、有人伴。
“混小子,葉霜是個好姑娘,你得好好對,別讓委屈你多讓著點,日子才能過好。”
往日,他從未在意老爺子說的這些話,現在卻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同樣揮之不去的還有葉霜的笑臉,和這些年對陸家的付出,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就連陳蕓對那糟糕的態度,都從未在他面前抱怨過一句。
可他呢...他卻將送進了警局。
陸知箋再也坐不住,拿起邊的外套,起,對守在一旁的保鏢沉聲道:“看好老爺子,有任何況,立刻給我打電話。”
與此同時,警局的留置室里。
葉霜靠在墻上閉著眼睛,梳理著怎樣才能查清母親當年車禍的真相。
留置室的門被打開,一名警察走了進來,語氣比之前緩和了不:“葉霜,有人給你打電話,跟我來。”
葉霜愣了一下,心中滿是疑,鄭律還沒回來,葉鴻兆剛剛鬧得不歡而散,會是誰給打電話?
跟著警察走到值班室,拿起桌上的電話,輕聲開口:“喂?”
“小霜,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悉而沉穩的聲音,莫名讓人安心。
“墨池…”
聽見魏墨池的聲音,葉霜眼眶有些發熱,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些天積的委屈,在這一刻,差點就要沖破防線。
“我知道爺爺出事了,也知道你被警方帶走了。”
魏墨池的聲音很平靜,篤定道,“你不會害爺爺,你別慌,我聯系了國最頂尖的刑事律師,他現在應該已經在去警局的路上了。”
“我申請到了特效藥,還有一支醫療團隊,正在回金城的路上。”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爺爺醒過來,還一個清白的。”
葉霜握著電話的手微微收。
這些天,面對陸知箋的迫、陳蕓的刁難、葉鴻兆的誤解沒有哭。
所有人都在指責、懷疑,只有魏墨池,不問緣由,堅定地選擇相信,甚至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安排好了一切。
此刻,葉霜一直以來繃的心弦,終于有了一松。
“謝謝。”
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我沒事,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魏墨池應該是聽出了的哭腔,聲音有片刻停頓,但卻被穿。
“別怕,有我,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律師到了會第一時間聯系你。”
恰逢此時,陸知箋正好走到了值班室門口。
他遠遠看著葉霜捧著電話,微笑著沖電話那頭講話的樣子,他的面又一次沉了下來。
他看了眼邊的警察,語氣冷冷,“是誰打來的電話?”
“是部隊那邊打過來的....但是誰,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