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葉霜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拿起手機看了眼。
是鄭律發來的消息。
“陸知箋因涉嫌非法代孕被逮捕,警方已正式立案偵查。”
葉霜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沒有回復,抬頭看向窗外。
窗外的過百葉窗,在文件上投下斑駁的影,如同此刻的心境。
從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下定決心離婚開始。
到老爺子病重,被誣陷,以及這段時間以來,陸知箋發了瘋般的算計,終于隨著他被警方帶走,有了一個了結。
葉霜呼出了口氣,心中升起一解。
可心底深,仍有一難以言喻的復雜。
畢竟,那是曾經占據七年婚姻的男人。
哪怕這段婚姻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一場噩夢。
合上文件夾,起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風從半開的窗戶鉆進來,帶著秋日特有的干爽,拂耳邊的碎發。
“都結束了。”
低聲呢喃。
往後,只想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帶著母親的愿,好好經營周氏,過屬于自己的人生。
手機再次震,這次是陳景打來的電話。
葉霜接起,“你好,陳警。”
“葉小姐,打擾了。”
陳景的語氣帶著無奈,“陸知箋被逮捕後拒不配合審訊,我們已經出示了完整的證據鏈,但他始終不肯認罪。”
“他現在唯一的要求,是見你一面。”
“見我?”
葉霜挑眉,眼底閃過厭煩。
兩人都到了這個地步,并不覺得還有和陸知箋見面的必要。
“他說,只有見到你,才肯開口代所有事。”
陳景補充道,“我們嘗試過勸說,但他態度十分堅決,所以只能來問問你的意思。”
葉霜幾乎沒有猶豫:“陳警,我和陸知箋之間,除了離婚訴訟和他涉嫌犯罪的相關事宜,沒有任何多余的話可說。”
“該說的,我已經通過律師和警方提供的證詞說明白了,沒必要再單獨見面。”
陳景似乎早有預料,沒有過多勸說:“好,我知道了。”
“如果你之後改變主意,可以隨時聯系我。”
掛斷電話,葉霜將手機扔回桌面。
陸知箋的偏執,真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看到韓碩發來的消息,說周氏有好幾份文件需要親自簽字,葉霜拿起車鑰匙,出了門,驅車前往周氏。
路上,在一紅綠燈路口,葉霜察覺到一不對勁。
後視鏡里,一輛黑轎車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
車速不快,保持著安全距離,若不是葉霜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事,變得格外敏,恐怕很難察覺。
葉霜挑了挑眉。
雖不知道是誰跟蹤,但現在并不打算和這群人糾纏。
不聲地加快了車速,拐進一條車流量較大的街道。
就在那輛黑轎車準備跟進來時,一輛銀越野車突然從側方駛出,穩穩地擋在了黑轎車前面。
兩車短暫對峙了幾秒,黑轎車似乎意識到什麼,很快調轉方向,匆匆離去。
葉霜從後視鏡里看到這一幕,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不用想,也知道那輛銀越野車是誰的安排。
魏墨池。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
不聲不響,卻總能在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為掃清障礙。
之前在啟星科技的危機,後來陸知箋的刁難,再到現在的暗中跟蹤。
他從未宣之于口,卻用行,將護得嚴嚴實實。
葉霜想起他每次看向自己時,那雙深邃眼眸里藏不住的溫與堅定。
想起他偶爾笨拙的關心,想起他為了幫,不惜與陸氏正面為敵。
心底某個的角落,像是被羽輕輕拂過,泛起陣陣暖意。
這個看似冷峻寡言的男人,竟然還有如此周到細心的一面。
甚至……有幾分可。
葉霜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了,臉上泛起一不易察覺的紅暈。
對他的好,早已在一次次的相與守護中,悄然滋生,愈發深厚。
抵達周氏,葉霜剛走進大廳,就看到了一個悉的影。
沈策。
他穿著一黑西裝,正靠在前臺旁邊的柱子上,著眉心,神疲憊。
眼底的青黑十分明顯,眼下的烏青像是暈開的墨,整個人看起來神萎靡,與往日的干練利落判若兩人。
葉霜走上前,輕輕敲了敲他的胳膊:“沈總,今天是過來看這周的盈利報表的嗎?”
沈策抬起頭,看到是葉霜,眼中閃過一驚訝,隨即強打起神:“葉小姐,你來了。”
“我來理一些公司的事。”
葉霜目落在他疲憊的臉上,“你怎麼回事?看起來這麼累?”
沈策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無奈:“還不是因為我們老板。”
魏墨池?
葉霜心頭一,隨口問道:“你們老板怎麼了?”
沈策嘆了口氣,像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忍不住抱怨。
“老板這些日子,為了找他母親的事,幾乎沒怎麼合過眼。”
“白天要理公司的事務,晚上還要熬夜看各種舊資料、查線索,前段時間甚至親自去監獄見了關鍵人,可一點進展都沒有。”
“連帶著我們這些跟著他的人,也沒能好好休息。”
葉霜心口一。
雖說不管是沈策還是魏墨池,都沒挑明。
但心里清楚,沈策背後的老板就是魏墨池。
魏墨池作為陸家的私生子,他的母親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現在這麼大費周章地找母親的下落,是因為知道了什麼新線索?
沈策說他去監獄見了人,也沒問清楚母親的下落……
那他去見的人是陳蕓嗎?
想到陳蕓對魏墨池態度,葉霜知道,就算陳蕓知道他母親的下落也不會告訴他。。
葉霜想起魏墨池每次提及母親時,眼中難掩的思念與痛楚。
想起他為了尋找母親,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卻屢屢挫。
而自己,這段時間一直他照顧。
如今,是不是也能為他做些什麼?
一個念頭,在葉霜腦海中悄然型。
陳蕓最在乎的是什麼?
是陸氏的聲譽,是陸知箋的安危。
現在陸知箋被抓,正是陳蕓最慌、最脆弱的時候。
如果能抓住這一點,或許就能撬的防線。
葉霜眼神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對沈策笑了笑:“辛苦了,也替我轉告你老板,別太拼了,要。”
“畢竟,他可是周氏最大的資方。”
“好,我會的。”
沈策點點頭。
“林薇已經把這周的盈利報表整理好了,沈總可以直接找拿。”
葉霜眼中閃過一抹急切:“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罷,轉朝著大門外走去。
知道離開了沈策的視線范圍,葉霜拿出手機,撥通了陳景的電話。
“陳警,我改變主意了。”
葉霜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我想見陸知箋。”
聽筒中,傳來陳景略帶驚喜的聲音:“你想通了?”
“嗯。”
葉霜淡淡應道,“或許,我能讓他配合審訊。”
“好,那你現在過來吧,我們在警局等你。”
陳景沒有多問,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
市公安局審訊室。
燈慘白,冰冷的墻壁反著刺眼的。
陸知箋被銬在審訊椅上,雙手手腕被冰冷的金屬手銬鎖住,與椅子牢牢固定在一起。
他穿著一囚服,頭發凌,胡茬冒出,曾經的意氣風發然無存。
臉上滿是疲憊與狼狽,眼底卻依舊殘留著一偏執與不甘。
聽到開門聲,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希冀。
當看到走進來的人是葉霜時,他的緒瞬間激起來。
“小霜!”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手銬牢牢困住,只能徒勞地扭著。
“你終于肯來見我了!”
葉霜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有憐憫,沒有怨恨,只有一片平靜,如同看待一個陌生人。
的目在他狼狽的影上掃過,然後拿出手機,對著他,“咔嚓”一聲,拍下了一張照片。
閃燈亮起的瞬間,陸知箋的瞳孔驟然。
他愣了幾秒,隨即閃過一抹不自在。
“葉霜,你拍照做什麼?你想把我的樣子發給誰?”
葉霜收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作了一下,將照片發送給了魏墨池,附帶一句簡短的話:“或許能幫到你。”
做完這一切,才抬眼看向陸知箋,語氣冰冷:“不做什麼。”
“記錄一下,曾經高高在上的陸氏董事長,如今是什麼模樣。”
“葉霜!”
陸知箋眼尾泛紅:“我們好歹做了七年夫妻,就算沒有,你也不至于這麼對我吧?”
“夫妻一場?”
葉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陸知箋,你也好意思提夫妻一場?”
“當初你瞞著我,讓我代孕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夫妻一場?”
“我提出離婚,你百般阻撓,甚至不惜用各種手段算計我、威脅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夫妻一場?”
“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的私有財產?還是你傳宗接代的工?”
葉霜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扎進陸知箋的心里。
陸知箋的神漸漸平靜下來,張了張,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葉霜看著他一臉被噎住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陸知箋,先把事做絕的人,是你。”
“我從始至終,想要的不過是離婚,是解。”
“如果當初你能痛快答應,我們好聚好散,何來今日的局面?”
“是你,一步步把我到絕境,也是你,親手毀了我們之間僅存的最後一點分。”
“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