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是我的錯,我沒錯!”
魏安然的嘶吼在機艙里炸開,像一柄淬了毒的尖刀。
有什麼錯?
也是被人騙了,也不想生下和那個男人的孩子,可有什麼辦法,他將關了起來,不讓傷害自己。
甚至,用的家人威脅。
逃過,掙扎過,用盡了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可最終只能生下這個孩子。
當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想,是他的。
可陳蕓卻生生將這個孩子從邊搶了去,讓他們母子分離!
想到這里,魏安然紅了眼,眼底的瘋狂如同翻涌的巖漿。
“阿姨……”
葉霜察覺到魏安然緒不對,強撐著想去拉的手。
卻不想被魏安然一把推開,那力道帶著歇斯底里的失控,大得驚人。
葉霜本就渾是傷,虛弱得像一張薄紙,被這力氣一撞,猛地向後仰去,後背狠狠磕在躺椅冰冷的金屬扶手上。
“咔嚓”一聲悶響,像是骨頭與金屬撞的脆響,葉霜倒一口涼氣,眼前瞬間發黑,金星冒。
腳踝的固定帶被這沖擊力震得松,撕裂般的疼痛順著神經末梢瘋狂蔓延。
蜷起,牙齒死死咬著下,冷汗瞬間打了額前的碎發,黏膩地在皮上。
魏安然看著疼得蜷一團的模樣,瞳孔驟然收,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剛從一場嗜的瘋狂夢魘里猛然驚醒。
的手還僵在半空中,指尖不控制地劇烈抖,眼里的猙獰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驚恐與茫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我……我做了什麼?”
的聲音抖得不樣子,像是被狂風撕扯的綢帶,視線死死黏在葉霜被撞裂、重新滲出跡的傷口上,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疼得不過氣。
葉霜咬著牙,是沒發出一聲,只是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臉慘白如紙,連都失去了一。
魏安然踉蹌著撲過去,膝蓋重重撞在機艙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想葉霜,又怕自己再傷到,手懸在葉霜側,抖得更厲害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對不起……小霜,我不是故意的……”
語無倫次地道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葉霜的手背上,滾燙的溫度灼得葉霜心頭一。
“是我不好……我又傷害別人了,我該要收到懲罰……”
話音未落,突然抓起旁邊桌臺上的金屬水杯,猛地揚起手臂,狠狠砸向自己的額頭。
“哐當”一聲巨響,水杯被彈開,滾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魏安然的額頭瞬間紅腫起來,細的從皮下滲出來,很快凝了一道痕。
葉霜驚得瞳孔驟,顧不上渾的劇痛,出手去攔,聲音帶著急促的息:“阿姨!你別這樣!”
魏安然卻像沒聽見一樣,紅著眼又要去抓旁邊的急救箱,指甲死死摳著箱沿,生生掰出幾道白痕,指腹被糙的箱沿磨得泛紅。
的緒徹底陷失控的深淵,里反復念叨著“我錯了”“我該死”。
另一只手則狠狠捶打著自己的口,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氣,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臟捶碎。
沈策聽到艙的混聲響,幾乎是瞬間沖了過來,目掃過現場,正看到魏安然抓過急救箱里的剪刀,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劃去。
他眼疾手快,箭步上前一把攥住的手腕,力道大得讓魏安然發出一聲凄厲的痛呼,剪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在機艙地板上出老遠。
“醫生!立刻拿鎮定劑來!”
沈策的聲音沉得像冰,目掃過葉霜滲的傷口,眉頭擰了一個死結,眼底滿是凝重。
跟在沈策後,聞訊趕來的醫護人員不敢耽擱,立刻沖過來,手忙腳地拿出針管,快速出鎮定劑,毫不猶豫地扎進魏安然的胳膊。
魏安然還在拼命掙扎,嚨里發出野般的嗚咽聲,手腳胡揮舞,可隨著藥劑漸漸生效,的力氣迅速流失,眼神變得渙散,最終頭一歪,像斷了線的木偶般昏睡了過去。
沈策松開手,看著癱在座椅上的魏安然,又低頭看了看疼得蜷在躺椅上的葉霜,沉聲道:“立刻重新檢查葉小姐的傷口,理好所有裂傷。”
醫護人員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開葉霜的傷口紗布。
消毒水倒在裂開的傷口上時,尖銳的刺痛瞬間席卷全,葉霜疼得睫劇烈抖,生理的淚水涌上眼眶,卻依舊死死咬著,沒再發出一點聲音。
側過頭,看著昏睡過去的魏安然,額頭上的痕還在滲著,心里五味雜陳,既心疼半生的遭遇,又對剛才突如其來的失控到一陣後怕。
機艙里再次恢復了死寂,只有引擎的轟鳴聲在耳邊沉悶地回。
葉霜靠在躺椅上,傷口的疼痛和的疲憊織在一起,意識漸漸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的轟鳴聲漸漸減弱,機緩緩降落,艙門打開的瞬間,冷冽的夜風裹挾著機場的寒氣灌了進來,吹在葉霜臉上,讓勉強清醒了幾分。
費力地掀開眼皮,視線過機艙門出去,看到跑道上站著一群影,為首的是林硯和陳司令,還有幾個穿著國安局制服的人,姿拔如松。
他們的目銳利如鷹,第一時間落在被兩名隊員押著走下飛機的刀疤上。
刀疤雙手被反綁在後,臉上滿是狼狽的泥土和污,卻依舊瞪著眼睛,眼底著兇狠的戾氣,里還在含糊地咒罵著什麼。
國安局的人立刻上前接手,作干脆利落地將刀疤押上一旁的警車,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他的囂。
陳司令的目隨即轉向被隊員小心翼翼抬下來的葉霜,當看到渾的傷口和毫無的臉時,眼中閃過一容,隨即化為深深的欽佩,對著葉霜微微頷首。
“小葉同志,辛苦你了。”
陳司令對葉霜的稱呼,已經從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葉小姐”變了“同志”,
看向的眼神也滿是贊許。
“這次的行,你立了大功,我會立刻向上面申請,給你記功。”
葉霜想扯出一個笑容回應,可角剛一,就扯了臉上的傷,疼得倒一口涼氣。
最開始打算出國,只是為了替昏迷的魏墨池,將他的母親帶回來,可沒想過立什麼功。
剛沒想到,這中間會發生這麼多事。
見葉霜整張臉都因疼痛皺了起來,還一聲不吭,陳司令眼中染上欽佩,轉頭對林硯道:“先送小葉同志去醫院,你和他們一起去,有什麼況隨時向我匯報。”
“是。”
林硯敬了個軍禮,快步走到葉霜邊目掃過葉霜的傷勢,眼底滿是擔憂。
怎麼傷的這麼重,這要是被魏墨池知道了那還得了!
他轉頭看了眼沈策,“走,快去醫院。”
沈策點頭,立刻吩咐醫護人員將葉霜和依舊昏睡的魏安然抬上一旁的救護車,自己和林硯也跟了上去。
發車子,救護車的警笛聲劃破了機場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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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疾馳在城市的道路上,窗外的霓虹燈飛速倒退,葉霜靠在後車廂的擔架上,只覺得渾的力氣都被干了,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傷口的疼痛一陣過一陣,像是無數細針在同時扎著皮,的眼皮越來越沉,像掛了千斤重的鉛塊,最終徹底失去了意識,頭歪向一旁。
“葉霜!葉霜你怎麼了?”
一直觀察著況的林硯,最先察覺昏了過去,傾上前,手去拍的臉。
“你別睡啊,保持清醒,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葉霜只覺得林硯的聲音,從未這麼急過,想睜開眼,可眼皮仿佛有千金重。
隨即隨即便是一陣兵荒馬的聲響,有人在快速檢查的脈搏,有人在呼喊著的名字,還有救護車急促的鳴笛聲。
救護車一路鳴笛,像一道劃破夜的閃電,沖進軍區醫院的大門,早已等候在急診室門口的醫護人員立刻圍了上來,將葉霜抬上擔架,快速推進了手室。
手室的紅燈驟然亮起,刺目地掛在走廊盡頭,沈策和林硯站在門外,看著閉的手室門,臉都十分凝重,走廊里只剩下儀的滴答聲和兩人沉重的呼吸。
手室,氣氛張到了極點,醫生和護士忙作一團,止鉗和手刀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與儀的蜂鳴聲織在一起。
“持續下降,準備輸!”
“傷口污染嚴重,立刻清創!”
醫生的聲音冷靜而急促,手里的作卻毫沒有停頓,止、清創、合……每一個步驟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差錯。
葉霜的上布滿了傷口,深的可見骨,淺的也滲著,舊傷疊著新傷,看得醫護人員都忍不住心疼,作卻越發謹慎。
不知過了多久,手室里的忙碌漸漸平息,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指針轉過了一圈又一圈。
終于,手室的紅燈熄滅,醫生推開門走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一疲憊,卻松了口氣。
“放心吧,傷口都理好了,出也止住了,只是失過多,加上過度支,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沈策和林硯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看著葉霜被醫護人員推往病房,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掩飾的疲憊。
還好沒出事,不然他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魏墨池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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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病房里始終安靜,只有儀的滴答聲在平穩地回,葉霜躺在病床上,臉依舊蒼白,卻比剛送進來時好了許多,各項生命征也漸漸穩定。
一周後的清晨,第一縷金的過窗戶灑進來,溫地落在葉霜的臉上,像是一雙輕的手在的臉頰。
的睫輕輕了,像是振翅飛的蝴蝶,緩緩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眨了眨眼,首先映眼簾的是一片純白的天花板,鼻尖縈繞著悉的消毒水味道,腦袋還有些昏沉發漲。
了手指,忽然覺到自己的手被什麼東西攥著,溫熱的過皮傳來。
緩緩偏過頭,順著那力道看去,看到了趴在病床邊的影。
是魏墨池。
他穿著一寬松的病號服,頭發有些凌,臉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卻比昏迷時多了幾分生氣,不再是那種毫無生氣的慘白。
他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閉著,長長的睫垂下來,在眼瞼下投出一片淺淺的影,呼吸輕緩而均勻。
他的手攥著的手,掌心的溫度過皮傳來,溫暖而悉,像是一道暖流,緩緩淌進葉霜的心底。
葉霜的心跳驟然加快,眼眶瞬間潤了,滾燙的淚水不控制地涌了上來。
以為自己醒來後,看到的會是魏墨池依舊昏迷在病床上的模樣,卻沒想到,他竟然醒了,還守在自己的病床邊。
眼淚順著眼角落,滴在潔白的枕頭上,暈開一小片痕,微涼的讓的鼻子發酸。
魏墨池像是被這細微的靜驚擾,睫輕輕了,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