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獨自躺在病房里,天花板的白熾燈有些晃眼,抬手遮了遮。
手臂從眼前晃過,那里還殘留著方才魏墨池擁抱時的溫度,可心里的不安,卻像水般反復涌來,麻麻地纏繞著的心臟。
魏安然那句“是陸知箋的老婆”,像尖銳的針,一下下扎在心上。
知道魏安然的偏執源于多年的創傷,是被神病院的暗無天日和被人鉗制的恐懼磨出來的。
也明白,只要自己一天沒和陸知箋徹底切割,對陸家的恨意,就會讓下意識的就把自己當陸家人。
葉霜側過,看著窗外沉沉的夜。
路燈的暈過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斑,像極了此刻混沌不清的心境。
魏墨池去見魏安然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他們談得怎麼樣了?
魏安然會不會又緒激,說出更傷人的話?
魏墨池夾在親生母親和心的人之間,該有多為難?
這些念頭在腦海里盤旋不休,讓口發悶,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
不知道警方對陸知箋的調查進行到哪一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擺陸知箋。
此時此刻,突然生出一邪念,如果陸知箋死了就好了。
葉霜從思緒中回神,被自己剛剛生出的念頭嚇到,從病床上彈坐而起。
一只手捂著口,著氣,慌忙拿出手機,帶著一急切,撥通了鄭律的電話。
電話接通得很快。
“葉小姐?”
鄭律的聲音帶著沉穩,過聽筒傳來,讓葉霜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
“鄭律,我想問問,陸知箋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葉霜的指尖無意識地攥著被角,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底滿是期盼。
“葉小姐別急。”
聽出葉霜語氣中的急切,鄭律安道:“陸知箋的案子,警方已經補充了完整證據鏈。”
“包括他與代孕機構的轉賬記錄、聊天記錄,還有相關證人的證詞,全都確鑿無疑。”
“據我國法律,第一千零七十九條,他的行為屬于嚴重婚姻過錯形,且證據充分。”
“一審開庭時,法便說過只要能證明我們手中的證據沒問題,便能支持離婚,不存在離不了的況。”
鄭律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已經將警方的證據提到法院了,這幾天就會再次開庭。”
長久以來在心頭的巨石挪開了一角,讓葉霜忍不住輕輕舒了口氣。
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眼底的焦慮褪去不。
“嗯,辛苦你了,鄭律。”
“不過有個況要跟你說。”
鄭律的語氣微微一頓,“陸知箋已經被他的律師保釋出來了,目前于取保候審狀態。”
“保釋?”
葉霜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眉頭蹙起。
陸知箋被保釋出來了?
那會不會來找,或者是魏墨池的麻煩?
“不過你放心。”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幾秒,鄭律仿佛知道葉霜的擔憂,解釋。
“保釋期間他不能離開本市,也不能接你和相關證人,警方和法院都會有相應監控。”
“而且他的行軌跡需要隨時報備,你不用太擔心人安全。”
“我會盯著判決書的事,一有結果馬上通知你,確保流程不會出任何紕。”
鄭律的承諾像一顆定心丸,讓葉霜的擔憂減輕了些許。
葉霜點點頭,“麻煩你了鄭律,離婚的事,能不能再幫我催一催?”
“我想盡快……盡快把這件事了了。”
不想讓魏安然繼續對產生誤會,讓魏墨池為難。
“我明白你的意思。”
鄭律爽快應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法院跟進,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一定盡快推進判決生效。”
“謝謝。”
葉霜輕聲道謝,正要掛電話,卻聽見鄭律又道:“對了葉小姐,還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多注意。”
“什麼事?”
“周宏不服一審判決,之前已經提起了上訴,但就在幾天前,他突然又撤回了上訴。”
鄭律的語氣帶著一凝重。
“這種況不太常見,通常要麼是有了新的證據,要麼是背後有其他打算。”
“你最好警惕一點,防止周家暗地里搞鬼,對你不利。”
“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
葉霜眼底掠過一寒。
這事魏墨池已經告訴了,也知道魏墨池的手突然被延期,就是因為林家在背後搞鬼。
“多謝你提醒,我會注意的,離婚的事,就辛苦你多費心了。”
“應該的,你自己多小心。”
鄭律叮囑道,“有任何異常況,隨時聯系我。”
“好。”
葉霜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眼底的諷意。
周宏也好,林若珩也好,還真是不死心。
還以為是之前那個,能被他們拿在手心,圓扁的葉霜麼?
既然這事魏墨池已經有所防范,相信以他的能力,不至于會遭了他們的道。
現在,最在意的還是和陸知箋離婚的事,只要拿到判決書,就能徹底擺陸知箋,也能讓魏安然一份顧慮,讓魏墨池不用在和母親之間為難。
從鄭律那里得到滿意的答案,葉霜放下手機,重新躺回床上。
困意漸漸襲來,連日來的奔波、傷後的虛弱,再加上心里的焦慮,讓心俱疲。
腦海里還在反復浮現魏墨池和魏安然談的畫面,擔憂與困意織,最終抵不住疲憊,蜷在床頭淺淺睡去。
即使在睡夢中,的眉頭仍微微蹙著,顯然心里的顧慮并未完全放下。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魏墨池走了進來。
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擾了病房里的寧靜。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睡的葉霜。
燈下,的臉頰著病態的蒼白,長長的睫像蝶翼般輕,帶著一脆弱,讓人心疼。
的眉頭微蹙,似乎在做什麼不安的夢,角也抿一條直線,顯然睡得并不安穩。
魏墨池的腳步更了些,他緩緩走到床邊,俯看著。
眼底的疲憊瞬間被溫取代,那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珍視,仿佛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
他出指尖,輕輕拂過額前的碎發,將那些調皮的發別到耳後,得讓他心頭一暖。
他想起方才和魏安然的談話,想起母親偏執的控訴,想起絕的哭聲和那句“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兒子”。
心里泛起一陣酸,對母親的愧疚和無奈像水般涌來。
可看著眼前睡的葉霜,那份酸又被堅定的意取代。
他絕不會因為母親的反對,就放棄這個拼盡全力也要守護的人。
他抬手,替掖了掖被角,作輕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生怕稍微用力就會驚醒。
指尖不經意間到的臉頰,微涼的傳來,讓他眸更深,心里的保護愈發強烈。
葉霜似乎被這細微的驚了,睫了,緩緩睜開眼睛。
眼神還有些迷蒙,帶著剛睡醒的惺忪,像只剛睡醒的小貓。
看到魏墨池近在咫尺的臉,愣了一下,隨即角揚起一抹的笑,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你回來了?”
那沙啞的聲音像羽輕輕搔在魏墨池心上,讓他瞬間卸下心防,所有的疲憊和煩躁都煙消雲散。
“嗯。”
魏墨池俯,在額頭印下一個輕的吻,吻痕帶著他掌心的溫度,“吵醒你了?”
“沒有。”
葉霜搖搖頭,下意識地出手,想抱抱他,尋求一點安全。
卻被魏墨池輕輕按住肩膀:“別,好好躺著,你還沒好。”
葉霜乖乖停下作,眼神里帶著擔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阿姨那邊……怎麼樣了?”
魏墨池的作頓了頓,眼底閃過一復雜,有無奈,有愧疚,還有一不易察覺的疲憊。
但他很快掩飾過去,重新恢復溫的神:“還那樣,心里的結不是一天兩天能解開的,慢慢來吧。”
他不想讓再為這些事心,不想讓原本就不安的心再添負擔。
“你別擔心,我會理好的,不會讓你委屈。”
葉霜點點頭,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疲憊,知道他剛才一定承了不力。
沒有再追問,只是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
指尖傳來他掌心的溫度和力度,讓安心了不,仿佛只要握著他的手,就沒有不過去的坎。
“困了就再睡會兒。”
魏墨池輕輕拍了拍的手背,聲音溫得能滴出水。
“我去看看鄭安楠,他畢竟是為了我才多次遇險,放心不下他,很快就回來陪你。”
“好。”
葉霜乖巧應下,重新閉上眼睛,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有他這句話,心里的擔憂又了幾分。
魏墨池凝視了片刻,確認再次睡後,才悄悄轉,輕輕帶上病房門。
走廊里的燈映在他上,拉長了他的影,讓他看起來有些孤單,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徑直走向鄭安楠的病房,沈策安排的保鏢守在門口,姿拔,眼神警惕。
見他過來,保鏢恭敬地頷首行禮:“先生。”
魏墨池微微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