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十年寒窗苦，才剛長安，就被長公主擄來了，他知道自己無權無勢，所以腰桿的如同一草。
這位宋姑娘看著溫和，但是卻將他拘在此，不允許他離開，想來也是饞他子，只是話說的好聽罷了，遲早還是要將他吃干抹凈的，他若是敢反抗，定有雷霆手段等著他。
對于這些上位者來說，下位者就是隨意吞食的豬羊魚，他就算是搏命反抗，也不過是流出一灘臭，變一灘爛泥而已。
所以李觀棋也不曾想反抗。
短暫給旁人做外室又有什麼問題呢？
李觀棋想，大丈夫能屈能，只要讓他做上，今日宋知鳶、長公主給他的恥辱，來日，他必將百倍奉還。
——
而宋知鳶對此一無所知，已經離開了這院子，轉去了第三人的院子。
三人的院子雖然相鄰，但彼此也有些樹林、花海做隔斷，一路走過去也很遠！盛夏七月，宋知鳶走的累極了。
這堆男人怎麼這麼難伺候！永安在公主府放這麼多男人不嫌麻煩嗎？用的過來嗎！
惱怒間，長路已盡，到了。
第三個院名為玉蘭院。
玉蘭院以院間多栽種玉蘭花而聞名，七月未央，長安坊間紫玉蘭花正開的艷麗，淡淡的芬芳飄散在坊間，窗外有鳥鳴嘰嘰喳喳的，吵著趙靈川的耳。
趙靈川陷了一場混沌的夢。
夢中，他在北江都城經了一場刺殺，被嚇壞了，躲在床底下哭，養父手持墨刀砍了一路，找到他之後，才低頭笑罵了一句：“哭什麼喪？起來，你爹還沒死呢。”
他怕嘛。
北江與北奉相鄰，這些年來盡是，北奉派來不暗探刺殺他養父，養父怕他死在北江，特意將他姓埋名，送回長安。
但是他前腳才剛到長安，後腳就被人搶走了，他的護衛都沒追上他，他被打暈了，塞了某種藥，他渾都好難，一直到他醒來後，他才知道，他是被長公主搶走了，後來被一位宋知鳶的姑娘搶走了，養在了公主府，給這個宋知鳶的姑娘做外室。
這個宋知鳶能從長公主手里搶人，一定比長公主更兇殘。
外室。
趙靈川想到了這兩個字，頓覺面上一陣紅。
他雖然遠在北江，但是聽說過那位長公主那些不當人子的喜好，也明白外室是什麼東西，他給那位姑娘做了外室，那位姑娘就會下他的服，然後用鞭子他，還有可能拿蠟燭滴他，還會把他拿紅綢綁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旁人都說長公主/，但趙靈川每次聽見了，都覺得心口噗通噗通的跳。
他從沒有見過這麼兇的人，好新奇，好喜歡。
耳畔似乎有人喚他，趙靈川從混沌之中醒來，便看見盛夏晴天間，自窗外落進來，一張俏明的臉蛋出現在他面前，一雙靈的桃花眼笑彎彎的看著他，喚他：“趙公子，你醒啦？”
好好好好漂亮的姐姐！想不到這樣的姐姐喜歡人。
趙靈川緩緩紅了一張臉，猛地抬起手蓋住臉，低聲道：“我我我我我我我輕點我，不要屁/。”
坐在床榻旁的宋知鳶緩緩挑眉。
倒霉孩子說什麼呢？
“我不你。”宋知鳶微微一笑，道：“都是誤會，待你好了，我便送你出府。”
趙靈川那雙狗狗眼看了一會兒宋知鳶，似乎有點難過，他說：“姐姐不要趕我走，我屁/也行。”
他舍不得漂亮姐姐。
宋知鳶笑不了，這都什麼癖好啊！
緩緩閉
眼，心說，錯誤選項，這一定不是北定王養子。
上輩子臨死前，北定王神擋殺神兇殘惡劣的模樣記得清清楚楚，北定王養不出這樣的。
早知道把這孩子丟給永安了，他倆一個人一個被，天生一對。
思索間，宋知鳶緩緩起，既然是錯誤選項，就別耽誤時間了。
“你先歇息。”宋知鳶懶得與他廢話，只道：“過幾日你好了便送你走。”
漂亮姐姐頭也不回的從院中離開，只留下趙靈川一個人趴在床邊黯然神傷。
正在此時，廂房外突然傳來一陣“篤篤篤”的規整韻律敲窗聲。
趙靈川爬不起來，只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進。”
窗外的人順著窗戶“蹭”一下翻進來，赫然是個私兵模樣的小將，翻進來之後，直接跪倒在地，低頭行禮道：“屬下無能，今日才找到殿下，請殿下責罰。”
前些日子，北定王養子丟了，他們這些屬下費力找了許久，今日終于找到。
小將神慌張，但趙靈川卻并不放在心上，他早就知道一定養父的人會找來的，他不心自己的安全，他現在有別的煩惱。
只見趙靈川趴在床邊兒上，圓致的臉蛋被的鼓出來一小塊，百無聊賴的擺了擺手，道：“無礙，本世子無礙，只是被控鶴監的人抓來當男寵而已，并非有人特意刺殺。”
一旁的小將擰眉，神嚴肅道：“殿下，這正是屬下想不通的地方，我等看管森嚴，這控鶴監竟然能迷暈我們帶走您，且還悄無聲息，這不應當是普通控鶴監花鳥使能做到的。”
“好啦！”趙靈川不聽這些，這些人都是養父給他添置來的，每天都覺得有人要害他，天天圍在他邊繞來繞去，他很煩，只擺了擺手道：“本世子現在不是沒事嗎？不必大驚小怪，我回長安的事無人可知，沒人特意來害我一次，你們也不要將事鬧大，我剛來長安，不想開罪長公主。”
地上跪著的小將只得閉，道：“既然如此，今夜屬下便將世子悄無聲息的帶走。”
“我不要。”趙靈川不知想到了什麼，紅著臉道：“我要等漂亮姐姐來找我，我現在是漂亮姐姐的外室。”
“殿下！給人做外室一點都不好玩，們會捆起來您的！您不怕嗎？”小將痛心疾首：“我們要是晚點來，您可就要遭毒手了！”
趙靈川臉更紅了，扭的說：“不會的，剛才很溫。”
“殿下，您不知道，還——”
“怎麼？”
“養了三個外室啊！”
趙靈川震驚：“什麼？不行，這不可以！”
小將忙點頭：“我們還是走——”
“我要做唯一的外室！”趙靈川一捶床帳，擲地有聲道：“漂亮姐姐只可以我！”
小將勸阻無果，本來他們將趙靈川送長安，姓埋名生活一陣就行，可偏生趙靈川要給人做外室！這誰得了啊！
勸解幾次無果之後，小將只得將長安的事盡數寫書信中，以海東青遠送北江。
——
北江距離長安極遠，遠到站在最高的燈塔海寨上，也聽不到長安的歌舞聲。
這里只有連綿不盡的北江河。
北江河與東海水相連，整個北江都被水包圍，常年水災震，此地田薄，難以種地，只能以捕撈魚蝦為生，又與北方強國大奉相鄰，隔江對，每年都會生出一些來，猛虎臥于榻側，誰能安寢也？
甚至，前朝時候，大奉率兵侵，幸而北定王橫空出世，以水戰打三十四日，撐住了北江安穩，大陳人皆言，北定王立于北江一日，北奉便畏其一日。
後，北定王在江北建造城池，名曰定江城。
自此，北江安已。
常人都贊北定王勇猛，又嘆北江危險，但北江也有北江的好，北江水路通四方，此貿易旺盛，北有大奉人，東有東倭人，西有西蠻人，皆來此貿易，水路暢通，千里江陵一日還，朝發長安，輕舟已過萬重山。
長安的海東青也隨著這浩瀚水路，直北定王府。
——
北定王府坐落在北江最北側，臨河不遠，靠近港口，幾乎是迎戰第一線。
說是北定王府，但其實就是軍營的一部分，幾乎所有親兵都駐扎在王府四周，每每沿岸港口有商船來，都要經過北定王府，被親兵搜查過後，才能進北江，定江城。
定江城，也多是軍戶百姓，為了守住這些百姓，北定耶律軍日復一日，從不曾懈怠。
北定王耶律青野，就是北江第一道鐵閘門。
——
是夜。
北定王府，燈火通明。
這兩年風調雨順，河道平穩，各路做生意的貿易航運船接踵而至，商船多，人多，北奉飄來的探子就多，北定王特意為這些人在北定王府設了一個地下牢獄，名曰[北奉獄]，每每有暗探被抓，便丟進北奉獄之間用刑，審查。
因為北奉過來的探子多，所以北奉獄向來是北定王府最熱鬧的地方。
牢獄建造在地下，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黑暗的，墻上的火把代替了金烏，十二個時辰從不曾停歇，審訊臺上殺豬宰羊，鋒利的武在雲煙紙上寫下淋淋的辛口供，一張張重疊冊，由北定王親兵手持，一路捧送行出地下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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