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都那麼順利，像是一只靈巧的鳥兒一樣從馬車上飛下來，先去了司農寺。
司農寺的同僚對十分客氣，因為的功績，也因為腦袋上頂著的“太後”倆字，陪走完了流程，發了牌之後便叮囑，近日不怎麼忙，每日辰時點卯，申時下職，三日一沐休，其余的聽吩咐。
明日正趕上沐休，後日上職點卯便是。
從司農寺出來，先去了公主府。
得先將這好消息告訴永安。
永安訝然的“啊”了一聲，後撐著臉道：“那多辛苦啊。”
大一級死人，給人家當下屬，定然是要委屈的。
永安得知宋知鳶做了後，并不覺得多稀奇，當就當唄，林元英還是呢，要是愿意，也可以管母後要個兒做——宋知鳶倒騰那潤瓜的事兒知道，卻不想能倒騰出個兒來。
宋知鳶知道永安理解不了這些，也沒那個心思與永安多說，只永安替在公主府開宴，明夜晚間要宴請些同僚。
憑自己，自然是請不那些同僚的，司農寺里的人看不上一個七品小，而宋右相與貌合心不合不說，宋右相今日在朝堂間還很看不起做，也不打算去借宋右相的勢。
要借永安的勢來抬自己，這麼大一個活招牌，不用白不用。
“可以呀。”永安對開宴這一類的事兒十分喜歡，人多熱鬧，想玩兒誰就玩兒誰，聞言道：“給誰下帖子？你且說一說。”
宋知鳶點了幾個人名出來，都是司農寺的人，先與永安商討完畢、在永安收拾妥當後，匆忙回了方府。
得去跟夫人通口氣。
做潤瓜、求的事兒一直都瞞著夫人，直到現在，瞞不住了，該到了坦白的時候。
——
公主府的馬車奔向方府的同時，宋知鳶以潤瓜請功，以子之朝堂的事也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長安貴人圈子里的大街小巷。
這消息最先送到方府，夫人當時正在書房里篩畫像。
偌大的書房間，夫人坐在案後，左邊的丫鬟懷中抱著一個木托盤，盤中放著各種畫軸，右邊的丫鬟挨個兒將畫軸翻開，出里面的公子像，再介紹里面是那位公子，什麼出，如何。
坐在案後的夫人端著茶杯，抬眸瞧上一眼，若是興趣就聽完，若是不興趣就擺擺手，丫鬟趕忙去換下一個畫像。
這些畫像里，全都是夫人翻出來的公子哥兒們。
上次的賞花宴沒挑出來什麼好的——不，之前宋知鳶說是那位孫公子不錯，但是夫人後來特意去瞧過，四方一打探，探出來些不大好的消息。
說是這位孫公子不僅年玩樂，逛青樓，還十分沒本事，科考考不上，武舉舉不了，就是個混吃等死的風流公子，這樣的出和本事，確實是不能讓宋知鳶委屈，但是也不能讓宋知鳶清福啊！
子嫁人，就像是于水中尋一浮木，得找個能托舉的、牢靠的木才行，否則必定要滾落到滾滾洪水之中，被吃的連骨頭都看不見。
而孫公子顯然不是一支立得住的木。
所以夫人匆忙去弄來了旁的適齡人家的畫像，擺在面前來一一查看，希能趕翻出來一個差不多的世家公子來給宋知鳶。
這趟過來，得過夫家的授意，一定要將這孩子安置好。
若是安置不好，回去必定要與那不爭氣的夫君爭吵。
正瞧得仔細，外頭突有人來啟稟“宋知鳶一事”，說是來啟稟，卻又言又止的不肯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心里一沉，想，難不又是宋家那幾個沒良心的來找宋知鳶麻煩了？不應當啊，宋右相深陷閔家舅哥的爭端里，自己都自顧不暇，那宋家的兒更是風口浪尖上，不丟到鄉下莊子里都算好的了，這個時候，他們怎麼敢來找宋知鳶麻煩？
夫人當場呵斥道：“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說，什麼事兒！”
之前為了面，再加上宋府如日中天，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但眼下，宋府陷囹圄，便也顯得有了幾分底氣來。
天還能塌了不？
“回夫人的話，咱們姑娘得了啦！”那外頭的奴婢一臉焦灼的將聽來的話學了一遍，後道：“宋姑娘了太倉屬令了！”
夫人目瞪口呆。
人當，大陳上一個還是林元英呢，林元英那名聲爛到茅坑里去了，他們家知鳶以後要是也這樣，可怎麼婚嫁呀？
什麼潤瓜，什麼職，宋知鳶從來都沒跟說過半個字，這老實孩子怎麼突然就給霹了這麼一道雷啊？
完了，這回天塌了呀！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夫人喃喃的念叨了兩句之後，抬腳就往外面走：“我得出去問問。”
這定然是有誤會！得出去看看。
夫人用那點僥幸心將自己腦袋上的天又補上了，心慌意的準備出門一趟。
但前腳剛要出院門，後腳宋知鳶就回來了。
兩人一撞上，夫人還沒來得及問，便聽宋知鳶道：“舅母，我做了了。”
完了！剛補好的天又塌了！
——
除了方府以外，這消息還送到了各家各戶，旁人是大吃一驚，後又當談資來吃嚼。
他們旁人看戲，倒是不覺得天塌了，只覺得有意思。
“宋府竟然還出了個來呢！”
“人做，真是癡心妄想。”
“牝司晨、顛倒！咱們大陳這大好兒郎，竟是讓人給禍害了！”
“想不到那宋姑娘有一手增潤田產的好本事。”
“天爺，宋姑娘竟是了，這以後誰敢娶啊？”
“人就該在府門里生孩子，出去當是男人的事兒，狗拿耗子，以後可沒有好下場！”
外人對宋知鳶做一事褒貶不一，夸的罵的都有，敢為人先者，必被人嚼以口舌。
但沒關系，宋知鳶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并不在意這些。
這些消息送到旁人哪兒，是個熱鬧，但送到了宋府里，卻宋府鬧得犬不寧。
——
這一日，宋鶯正在府中膳堂種研制新鮮的糕點。
最近從南疆那頭傳來了一種[驚上春]的糕點，出自桃李出深井，花艷驚上春的詩句 ，就是將桃花與面搗在一起，然後做桃花形狀，又以木枝擺出桃木的姿態固定，最後將糕點放上去，做出來一個小了很多倍的桃花樹，惟妙惟肖，最近正在長安中流行。
秋日的午後并不燥熱，但是膳堂里蒸煮糕點，水汽突突的從蒸籠里面冒出來，氤氳的熱霧幾乎填滿了整個膳堂間，憑白人蒸出一汗來。
宋鶯從中午便來做這糕點，做到酉時才做，後背都潤了，卻也不肯走。
要親手做這個糕點送給父親去。
這些時日里，因舅父之事，在宋父之中地位尷尬，深知自己依靠的只有父親，所以每日乖巧請安，心侍奉，昨日父親隨口說了這“驚上春”糕點，今日便匆忙弄過來，為的便是討好父親。
只有父親喜，才能站穩腳跟。
——
驚上春并不是很好做，滾燙的糕點要維持如真的桃花一樣麗輕盈的形狀，小心地到桃枝上，做出來一顆桃花累累的桃花樹來，需要極心。
宋鶯纖細的手掌時不時便被燙一下，但不敢停下。
要再爭來一點寵，再爭來一點，再爭來一點，積多集腋裘，遲早能——
“姑娘，老爺下職回來了。”宋鶯前腳剛將手里的手里的驚上春做好，後腳便聽外頭丫鬟稟報，趕忙端起驚上春放到食盒中，快步往外行去。
誰料到，今日到父親的翠竹居外時，卻被人攔下了。
管家笑瞇瞇的跟宋鶯道：“老爺和齊公子在里面商談事宜，二姑娘還是莫要進去了。”
宋鶯心頭一。
以前不管父親與齊哥哥說什麼，都是能進去的，怎麼眼下就進不去了？
心里頭一陣發，但面上不顯，只將手中的食盒遞給管家，笑道：“既父親與齊哥哥在忙，我便先回去了，勞管家將這食盒帶給父親。”
在即將離去的時候，宋鶯似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回頭道：“他們可是在談牢獄里那瘋子的事兒？”
管家笑呵呵的打了個太極，不肯告訴宋鶯：“老奴也并不知曉。”
宋鶯扯了扯瓣，轉而離開。
從管家哪里問不出來什麼，但自有旁的路子，去命人去問齊山玉的小廝。
府已久，又這般聰明，想知道什麼東西，總能知道。
齊山玉的小廝可沒有管家那麼嚴，宋鶯只用幾兩金子就撬開了小廝的，得知了一件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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