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寵留在長公主府，就是為了結貴人，借長公主府的權勢給自己的家族謀利，是個心思極活絡之人，李觀棋與他幾乎是相見恨晚，一下子了知己好友，兩人沒事兒互相利用。
今天晚上，對方說有個賺錢的門路，讓他晚間過來，所以李觀棋繞開所有人，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誰料，他偏偏撞上林元英這麼個瘋子。
撞上就撞上吧，他還看見了林元英放信鳥，顯然林元英是在傳遞什麼消息。
他其實不在意林元英傳遞什麼消息、干什麼樣的事兒，林元英弄死誰都跟他沒關系，他只惦記他手里這一畝三分地，他完全可以裝作看不見，但奈何，他不在意，林元英卻不肯放過他。
看見林元英追過來的時候，李觀棋後背都
了，他頭都不敢回的一路狂奔，摔倒之後也不敢停，咬著牙站起來跑，跑出很遠，才回頭看了一眼。
月之下，一張人面驚慌回眸。
今日府中開席，他也蹭到席間去坐了一會兒，喝了小半杯，面上還帶著紅的醉意，此時從地上爬起來時，一張臉上還帶著幾分緋紅，看上去有幾分海棠醉日之。
這人臉好，眉目溫潤，霜月白皎，乍一看很像是高門才能養出來的公子哥，可是若是細看，就能從他清冽的眼眸里看到沉甸甸的算計，能從他帶著笑的角里看出演戲的弧度。
他聰明到有幾分狡詐，看上去好像溫和有禮，但實際上滿肚子心眼算計，他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好。
林元英追出去的腳步慢了兩分，似乎覺得好笑，遠遠看他逃跑。
看見他就覺得看見了自己，一只在籠子里瘋狂拍翅的飛鳥，以為自己能飛出去——玩兒他很有意思。
林元英那張雜糅著男子英氣與子艷的面上浮起幾分笑意，眼睜睜看著李觀棋逃跑，沒追。
真希他能一直跑這麼快，等廖家軍大軍城的時候，也一定不要被抓到啊，小鳥。
——
當時夜已深。
靜夜沉沉，浮靄靄，冷浸溶溶月，府里的人各有各的悲喜。
宋知鳶跑回廂房里裝死，李觀棋正蒙頭逃竄，林元英希廖家軍早點來，永安摟著男睡著了，北定王——也瘋了一樣滿長安抓孫公子。
第33章 後悔與報復孫公子被抓
這一夜的長安，個人都有個人的苦，無法與旁人細說，只能自己捂在膛里深埋，希不要被人發現。
而太第二日依舊升起，從不管這些在暗夜里蒙在被子里不敢抬頭的人如何去熬。
次日，清晨。
齊山玉在宋府中起，由旁人侍奉著起穿，去刑部上職。
他在刑部眼下只是個七品小吏，每日事頗多，想要晉升，就需用時日一日一日的去磨。
齊山玉今日上職後，座殿中抄錄些雜記時，難免又聽見有人談論些新鮮事。
現在朝中最新鮮的，不再是[老娘舅大鬧丞相府]，而是[太後欽點太倉屬]，這位新上任的引來了不朝野，眼下司農寺那邊出了什麼熱鬧，旁人都要來問上一。
“聽聞昨日長公主府開宴，司農寺卿都去了呢。”
“長公主府開宴誰不去啊？縱是你我，有機會也想去看看。”
“這位宋大人好大的威啊，不愧是長公主的好友。”
各聲音落下，齊山玉當做自己聽不見，坐在案後研磨提筆。
油潤的狼毫輕輕在雲煙紙上推開，淡淡墨香逸散，一個個字被謄抄到紙張上，字最開始如平日一樣規整，只是漸漸寫來，字開始雜，甚至還出了一個錯字。
謄寫的卷宗不能有任何錯字梗概，否則會被後人認作是篡改卷宗，所以錯了一個字只能重新寫。
齊山玉面平靜的換了一張紙，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這個字，但是第二次提筆寫下來的字突然變得不像字，他越看越覺得不認識，人也越寫越煩躁。
隔壁的聲量還在不斷地傳來。
“我以前遠遠瞧見過，長的是真標志。”
“之前遠嫁到南疆方家的那位家庶長、夫人還為辦過賞花宴呢，可惜了，那時候我家人得了帖子，卻不曾去。”
“現下去也是晚了些，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啦，上有太後，後有宰相，未必瞧得上咱們。”
這群人竟然還追捧上宋知鳶了！一群趨炎附勢的東西！
齊山玉本就惱火，現在聽了這話，更是生怒，接話與旁的小吏冷哼了一聲，道：“一個後宅人，能懂什麼種植？”
他不敢抨擊太後，只罵了一句宋知鳶。
宋知鳶連書都沒讀過幾本，什麼國策國論更是一概不知，不過是運氣好獻上了兩瓜果，什麼都不懂的人又如何能做得好？
若是沒有太後胡作非為，宋知鳶哪里有資格站在司農寺呢？
齊山玉這話接的突兀，但是旁邊也有人不贊同的搖頭道：“千古功績還要論男嗎？既然做到了，那便是的功勞，齊大人莫要狹隘。”
“齊大人此言差矣，若是真不行，這功勞又如何會落到上呢？”
聽著這些人窸窸窣窣的話，齊山玉心底里涌上一說不出的煩躁，他說不出反駁的話，只狠狠咬著牙道：“顛倒，不利朝綱！”
提到“顛倒”，便有映太後之意，旁的員不敢被牽扯，便干咳一聲，扯了別的話題。
齊山玉則一人生悶氣。
宋知鳶當這件事，他早便知道了，最開始是不信，後來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甚至還有一點恐慌。
在他眼中，宋知鳶一直都是一個後宅人，一個人能做什麼？最多也就是嫁個位高權重的人，但是這也不代表就能過得好，因為一個人的命是掌控在丈夫的手中的，要過的怎麼樣，還要看的丈夫如何。
所以自從宋知鳶那一日拒絕齊山玉之後，齊山玉就一直藏著一恨意，卯著一勁兒，想等著看宋知鳶後悔的那一天。
宋知鳶那一日說，因為他自私自利、不識大義而離開他，那又能嫁給什麼樣的人呢？宋知鳶看不上他，又能在哪里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他有學識，出高，有能力，人中龍，能強過他的人，簡直是麟角！
他倒要看看，宋知鳶又能嫁給那個男人做妻！
他跟宋知鳶不一樣，男人都是越老越值錢的，因為他們會功名就，他們會平步青雲，而人是越老越掉價，因為們的容會老去，們的無法再生育，人老珠黃，哪里比得過鮮的姑娘？
會在後宅之中為了男之事蹉跎，如果的夫君無能，還會窩囊辱，而他，會在刑部慢慢走上去，直到如宋右相一樣，為丞相，門生遍天下。
直到有一日，宋知鳶會後悔當初離開芒萬丈的他。
他一定要讓宋知鳶後悔，他一定要強過那一位至今還不曾冒頭的、宋知鳶的未來丈夫！日後待他得勢，他一定要打宋知鳶的丈夫。
他那一日從方府離開後，就一直帶著這種期盼，用恨宋知鳶的力量來向上爭搶。
直到現在，他突然得知，宋知鳶也進了場。
一個人，進場！
靠一顆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瓜藤，竟然抵得過他十年寒窗，何其荒唐，荒唐！
更荒唐的是，他臆想中的、籌備中的一切都毀了，宋知鳶竟然也當了，竟然也站在了和他一樣的山腳下，同他一起往山頂上走，而不是滾落到山崖下，為人人可挑的畜生。
這讓他恐慌，也讓他煩躁。
更讓人厭惡的是，宋知鳶借著長公主的力與太後的力，爬的比他還要快！他跟在宋右相後汲汲營營數十年，都擋不住長公主一次胡攪蠻纏！
一想到以後宋知鳶有可能是他的長，齊山玉就覺得口悶的說不出話來，看著手里的卷宗也覺得煩悶。
而正是此時，他們的頂頭上司刑部員外郎踏大堂。
方才在閑談的人一擁而上，匆忙去各自的座位上忙碌，上司對他們冷哼一聲，罵道：“一日日招貓逗狗，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說話間，刑部員外郎將手里的卷宗給齊山玉，道：“你去司農寺跑一趟，把這卷宗給司農寺的卿。”
齊山玉聽見司農寺時心口了一分，隨後領命而下。
——
與此同時，宋知鳶頂著糟糟的頭發從床榻間爬起來，被藍水收拾收拾，與同樣醉的七八糟的同僚們一起坐著長公主的馬車，直奔司農寺而去。
長公主的馬車大，眼下了一堆人也不覺得仄，只是這一堆人都說不出一句話，全都倚著車壁垂頭。
旁人是因為宿醉而抬不起腦袋，宋知鳶是因為被昨日的事兒打擊太大，沒回過神來。
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兒——宋知鳶打了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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