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次謀逆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謀逆,那都是上面那些大人的事,與他無關,他左右不了局勢,他甚至不知道任何風聲,他只知道——
李觀棋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馬上的永安。
永安已經因為高燒趴在了馬上,意識混沌,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只知道,長公主在他手上。
這場謀逆遲早會結束,就算是太後死了,皇帝死了,日後也會有其他宗親上來——先帝雖然其他兒子都死了,但是先帝還有弟弟,宗親還是在的,其他的將軍也會過來勤王,到時候,長公主就是唯一的正統脈,又是個人,他們不管是誰當皇帝,都會善待永安,以彰顯自己的仁德。
只要長公主活著,只要有來日,長公主記住了他的恩,那他就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這般一想,李觀棋連逃跑的力氣都更快了。
馬匹踏下山路,遠遠可見山野間的幾民家。
這些民家將四周的山木砍伐、坑填平,後用木柵欄在周遭圍上,便是一個個小院子,院子中種著自家菜田,門口掛著皮。
遠遠去,也就五戶人家,看見院落時,李觀棋松了一口氣。
他想借人家的地方休息、請他們去報。
這時候李觀棋還沒有意識到事的嚴重呢,他以為的只是一個大別山,以為這伙賊人全部兵力也就這麼點了,覺得只要離開了山頭,有信兒放出去,大別山就可以定下。
但當他靠近民家時,只覺得心口驟然一沉。
遠民家的木門是半開的,里面靠近門檻的位置,可見影綽的跡。
當時接近黎明,遠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這時候太還沒升起,月亮也沒了什麼輝,只懸在雲後,天地間蒙蒙亮一片,而那一片,現眼到讓李觀棋心里發。
他騎在馬上一時不敢下去,只攥了韁繩,謹慎的環顧四周。
這群叛軍...難不將這山中的所有山民都滅口了嗎?那他們還在附近嗎?
他到不安,下意識看了一眼後的永安。
永安趴在馬背上,人已經接近半昏,一張的臉蛋漲燒紅,看這個樣子,再熬下去怕是要死在外面。
李觀棋一咬牙,翻下馬,牽著兩匹馬到了附近的民家中,把五戶民家挨個兒都看了個遍,每看過一戶人家,他都心驚膽戰。
果然如同他所料,這山民都被滅口了,五戶人家一個都沒活下來,連門口拴著的狗都被一槍斃命,尸有的死在屋床榻上,有的在跑出來的路上被殺,後被拖進去被扔在房中,一些銅錢細倒是沒人,由此可見,不是謀財,只是害命。
顯然是這些賊子進山之後,為了避免被這些山戶發現、走風聲,干脆在上山之後直接將這幾戶給殺了。
這般行徑,當真是喪盡天良!
唯一能松一口氣的事,這些人殺過山戶之後就都走了,沒有在這里停留蹲點——大概是人手不夠的原因。
現在他們不在這,反倒方便了李觀棋和永安。
李觀棋將燒的南北不知的永安抱起來,小心帶進了民宅里。
他在民宅中找來找去,找到了一套民的裳給永安穿上,這個地方不安全,他本想帶永安繼續走,但永安已經昏過去了。
這樣子,就算是放到馬上也會墜下來的,難以逃命!
而正是這時候,屋外頭傳來一陣飛鷹鷹唳聲。
這種聲音來的又急又促,聲響洪亮,就像是在腦袋上盤旋的一般,李觀棋聽的心里一抖,一種不好的預攀上來。
他匆忙走到窗戶往外看,過山戶自己糊的漿糊,他看見三只鷹一直在頭頂盤旋。
李觀棋以前聽說過鷹這種東西,說是西邊的人會養鷹,這種可以在天空盤旋,替主人巡邏觀察敵,但是長安很有。
他第一次見到。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匆忙之下,李觀棋給永安灌了兩瓢冷水,生生將永安從昏燒之中灌醒來了。
永安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沒有一點力氣,骨頭都痛,後背一直冒冷汗,兩眼發直,囫圇的聽著李觀棋與講話。
“有人追過來了。”李觀棋說:“屬下扮公主逃跑,公主藏在此,一定不要出來,若是被人發現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命——若是有,公主要謊稱是這山戶的小兒,萬萬不能暴自己的真實份,若有機會,屬下一定會回來找您的。”
永安現在這樣子是逃不了了,他只能去引走這些人——他是把剛從宋知鳶那里學來的辦法再用一次。
而眼下這里的山戶已經都死絕了,這群人再回來找,也不會那麼盡心,公主是有可能活下來的。
永安燒的昏昏沉沉,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點頭。
李觀棋東找西找,最後找到了一大米缸,將永安塞到了米缸里面去,然後自己換上了永安的裳。
他高挑,量單薄,永安的子裳他也能生生塞下去,單薄的紗裹著他勁瘦的腰與筆直的,繃的弧度下是雪的理,薄紗下約可見兩點紅,為了像是個人,他還將發鬢垂散下來,只在頭頂上了一永安的金簪——抬眸間,竟有幾分雌雄莫辨的。
他安頓好一切後,連忙從房中跑出去,為了避免別人盯上此,他還放棄了山戶家的棉,只穿著永安的紗便跑出來。
他騎一匹馬、牽著一匹馬跑,中途還放走一匹馬,用來迷敵人。
他跑出來的時候,頭頂上的三只鷹一直跟著他,不管他騎馬跑到哪里,它們都寸步不離的跟著,不斷地發出鷹唳。
它們定是在吸引旁人過來。
可惜李觀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手里也沒弓箭,不然若是
能下來,也能使他不被發現——但是轉念一想,發現他也好,最起碼長公主安全了。
李觀棋思索間,又了馬匹一鞭。
只是臨到出山的時候,他想了想,沒有走大路。
這群人連山腳下的山民都會殺干凈,怎麼可能會放著一條路讓人跑呢?
他想了想,決定從樹林中往外穿行——他進了樹林里,頭頂上的鷹也會失去方向,這樣更方便他逃跑。
李觀棋就這樣一頭鉆進了樹林里。
鷹隼在空中盤繞,羽在樹枝上掛碎,馬匹的腳步不曾停下,缸中的永安又一次昏迷,寂靜的夜里,每一個人都在盡力奔逃。
——
是夜。
頭頂上的圓月被樹枝切割碎片,鷹隼的影偶爾出現,李觀棋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他只知道,馬蹄聲越來越近了。
他無暇回頭,因為樹林中雜的樹枝對著他的頭面來,他只能用手臂掩蓋,下的烈馬逃得飛快,他被顛的坐不直子。
頭頂上的鷹隼聲盤旋繞過,不曾甩開片刻!他騎著馬無頭蒼蠅一樣跑,直到某一刻,一支箭從旁邊飛來,直進駿馬的脖頸!
駿馬前撲倒地,他也在地上滾了兩圈,腦袋重重砸在地上的時候,他聽見了幾聲口哨聲,幾個穿著甲胄的士兵騎馬追來,而為首的卻是一襲白袍的林元英,林元英追過來的時候,高聲喊道:“活著嗎?將軍要活的!”
將軍要活的!
這時候,最前方的士兵撲下來,沖到李觀棋的面前來,一抬手,將趴在地上的人翻出來,後怒罵一聲:“是個男的!”
追了這麼久,竟然不是公主!
而被翻過來的李觀棋看見林元英的時候,一雙眼驟然瞪大。
竟然是林元英!林大人!
見到林元英的那一刻,李觀棋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前,林元英站在屋頂上放飛信鳥的時候,他無意間瞧見,隨後被林元英追殺,要不是他跑得快,他那天就死了。
而在那一天之後,林元英一直在公主府中尋找那一日的那個人,幾次都差點找到他,幸好他機智,一一都躲了過去,才沒被發現。
只是與此同時,他也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事兒,能讓林元英如此謹慎小心。
而眼下,他再見到林元英的時候,他明白了。
原來是謀逆大事,原來如此,怪不得林元英一直在找他。
他看林元英的時候,林元英也在看他。
倒在地上的男人穿了人的裳,上雜糅出了幾分子的清麗與男子的俊氣,抬眸之間,因為眼底含淚,竟然還多出幾分破碎。
嘖。
早就讓你跑快點了,蠢貨。
這時,一旁的士兵轉手出靴下短刀,對著李觀棋的脖頸便狠狠刺下來!
電石火之間,李觀棋高喊一聲:“林大人救我!我知道公主在何!”
士兵刺向他脖頸的短刀微微一頓,目狐疑的看向一旁騎馬的林元英——這是和他們將軍一起謀逆的人,按地位,比他們這些親兵還要更高些,他們都聽林元英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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