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一直覺得人沒那麼重要，打仗這種事，馬革裹尸，說不準什麼時候他自己都死了，沒那個必要娶妻生子，麻煩，比如他義父，義父一輩子都沒有過一個人，但是還是走到了廖家的巔峰，了西洲無冕之王，直到現在，他跟永安睡過之後，突然間不這麼想了。
他覺得有個人還是很重要的，他有點上了這種覺。
很新奇，是他以前一輩子都沒會過的，後背發麻的刺激幾乎讓他失控，他實在是喜歡，心想，娶了也不是不行。
他掰過永安的臉，看著那張紅泛的面，道：“能跟著我，是你這輩子最好的事，以後，你要什麼有什麼。”
永安當時困頓的不行了，聽見這句話，人都跟著打了個，那雙狐眼睜開，混沌的看了他兩息後，問：“你...什麼時候能打下長安？”
長安...長安。
沈識行的臉問，哼笑道：“著急了？”
窩在他懷里的人扯了扯角，慢慢靠過來，抱著他，著聲音說：“將軍好厲害——我還沒見過長安呢。”
人的聲音的像是水，順著耳廓鉆進來，沈識行被哄的心花怒放，隨口道：“大概十日，長安堅持不了多久。”
永安心里一陣陣發涼。
想，廖寒商的養子——在軍中又有實權，被他搶走，福禍相依，若是有機會的話...
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但又怕暴自己的份，不是很聰明的人，但是當過這麼長時間的公主，好歹也知道一點深淺，以前別人怎麼哄的，現在就拿來照葫蘆畫瓢來哄別人。
所以抱著他，小心地吹捧：“將軍真厲害。”
“我是廖將軍的養子。”他眉宇間難掩傲氣，道：“當然厲害。”
頓了頓，他眼眸一瞇，大掌向下落，略帶些危險的掐著的鎖骨下問：“沙場之上，兵不長眼，若是我死了怎麼辦？”
永安心想，放心吧，你肯定死，早死晚死的事兒。
慢慢靠向他邊，在他脖頸窩著，滴滴的撒：“我是將軍的妾，我肯定跟你一起死——以後你去哪里都帶著我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開。”
的姑娘這麼一來，把沈識行的心都給了，他著的後腰，道：“這些時日我要忙，等我忙完了，再過來陪你。”
永安昂起一張純真的臉，一臉好奇的問：“忙什麼呀？你要和誰打仗嗎？我好害怕。”
瞧瞧這粘人勁兒！
沈識行面上不耐，心底里卻覺得舒服，人就是不一樣，香甜甜的，像塊麥芽糖，他樂意。
“不能說。”他道：“男人的事兒，人問。”
說話間，他轉而在永安上，又要來一。
永安心底里開罵，廖家槍真是一刻都不知道啊！
這一場折騰持續到了半夜，永安沉沉昏睡過去，沈識行半夜起便走了。
他還有仗要打，長安城外的遠郊村子需要清理，兩軍對壘，需要先肅清壁野，除此以外，他還要搜羅糧食，以戰養戰。
沈識行走的悄無聲息，永安本就沒聽見，直到第二天寅時，才被村中吵醒。
——
當時已是十月中，薄秋時候，躺在暖烘烘的床鋪中，用力一抻，便能覺到一種舒爽的拉傳來。
這是廖家軍謀反的第七天、變小妾的第一天。
不能坐以待斃！又不是真的山民！
這個狗東西不過是癡纏的子罷了，若是得知是長公主，說不準會直接砍了的腦袋呢，
眼下大別山都被圍了，母親和弟弟是指不上了，唯有長安還剩一線生機。
得想辦法跟長安聯系上。
在床榻間躺了片刻，從床上爬起來，自己穿上了服出去。
走出村子的時候，村子里面炊煙正升騰，院落中一個清瘦婦人正對著討好的笑，道：“姑娘你醒啦？可要吃點東西？”
永安眼珠子在周遭轉了一圈，瞧見對面的院子里站了個士兵，一大早就起來練武。
知道，這是人家派來看著的。
永安的眼眸又落到那婦人上，道：“你進來，給本——我倒杯水。”
這清瘦婦人低著頭就進來了，一直將永安當祖宗伺候，并不知道永安是誰，但知道現在的局勢。
天下大，長安要打仗了，那些老爺們在長安鎖了城門，不讓別人進去，他們這些本來就在外面的平頭百姓只能膽戰心驚的熬日子，在跑著不跑之間遲疑。
跑吧，要丟棄田地，不跑吧，可能會死。
但是有時候，丟棄田地背井離鄉遭戰，可能也會死，他們熬著熬著，熬到了這叛賊先來了。
幸好，叛賊沒有殺他們，只是放著村子里放了個人，又留了兩個士兵照看這人。
那叛賊說了，只要照看好他們，這村子里的人就不用死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所以婦人進來的時候，十分聽話順從。
永安讓倒水，然後問局勢，不瞞，永安問什麼都說，永安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來了個主意。
“我是那叛軍的小妾，他疼我十分，打仗也要帶上我。”永安不說自己是長公主的事兒，知道這群平民們會害怕，只嘆息著，道：“也不知道他能待我好多久。”
一旁的嬸子去給永安用破瓷碗舀了一杯冷水來，這鄉野地方也沒什麼茶可以喝，就只有冷水，人也不懂煮沸，就這樣端過來，小心翼翼的哄道：“將軍疼您，是好事，您給他生兩個孩兒，日後定然就沒這些事端了。”
永安聽的心下譏誚，一個臣賊子，也配讓生孩子？
“那些男人都不靠譜的，我也不知道他這次把我丟在這兒，以後還記不記得我，眼下，我住在你們村子里，就和你們村子的人是同一繩上的螞蚱。”
“我也不白吃你們的東西，賞你個這個，你拿出去，趁著戰還沒起來，你們村子的人去長安外郊一米糧鋪子里換了，能換一批糧食來，到時候，就算是將軍不管我們，我們也有一口吃的。”
永安從自己的脖頸子上扯下來了一個木頭牌子，這東西并不貴，是之前宋知鳶在廟里求的。
前段時間宋知鳶沉迷燒香拜佛，偶爾還會找幾個知名的主持問一問什麼“因果循環死人重生”之類的事，但是這些東西沒有一個人能說的準，宋知鳶問過幾次之後就不問了，只在佛廟求了倆保命的木牌，與宋知鳶一人一個，因為不華貴，所以永安換了兩趟服，別的簪子鐲子都沒有了，但這東西還掛在脖子上。
這東西，別人不認識，但是宋知鳶會認識的。
“一定只去這家鋪子。”永安再三叮囑道：“我只在這家米糧鋪子里有存貨，旁的地方存不到的，而且這東西不能告知旁人。”
這鋪子是宋知鳶的鋪子，是當年華縣主留下來的嫁妝，時宋知鳶帶上門逛過，還分給鋪子里一把酸梅干，十分好吃——永安連自己庫房有多東西都不知道，但是對宋知鳶的東西反倒如數家珍。
這東西只要送到宋知鳶的鋪子里，說不準信兒就能送到宋知鳶的手上。
永安將木頭牌子塞過去，那消瘦
婦人兩眼冒綠。
他們村子本來就不富裕，今年是個年，本想今年能過個好冬，結果上戰，一群士兵來了還搜刮走了一大半，他們所有人都節食，說不準今年還要死倆老人。
食這倆字，可真中了那婦人的心。
的手幾乎是不控制的過去，卻見永安猛地收回。
“但你萬萬要記住，這件事不可那幾個當兵的知道。”永安幽幽的說：“這是我藏下來的私房，若是他們知道，他們定要拿走，到時候不管我們，我說不準要跟你一道兒死了。”
永安這一口謊話百出，但是糊弄一個鄉野村婦綽綽有余，那村婦立馬出手賭咒發誓：“絕不告知任何人，就算是日後那將軍不要您，我們村子里的人也不克扣您一口吃食。”
永安這才將這牌子給出去。
瞧著那婦人小心收好牌子、轉離開，永安惴惴不安的重新坐回到榻上。
已經在盡力求救了，至于能不能求到——并不知道。
一場戰將天之驕拉下神壇，命運如同大江大一樣卷來，如同一葉扁舟，被卷其中，難以掙。
浪到了那里，就到那里。
——
這村子里的人得了永安的木牌，果真沒擋住，派出了幾個壯漢連夜翻墻跑了，只是這一路顛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趕過去。
村中守著的兩個士兵守著一前一後，沒守住中間這一段，這幾個人跑了，他們也不知道，反正將軍的人沒跑，他們也無心去查看別人。
再一轉頭，又是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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