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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天晴,整座大別山都像是被水洗過的玉石,通翠綠,自山巔下,萬里長江白如練,淮山數點青如淀。

清晨的穿過山間,照亮了棲宮的檐角,又順著棲宮的窗沿落進去。

宮的床帳重疊的拉著,只可見其中兩道影。

聲靜燈燭滅,桂冷雨浮香,越發顯得床帳中溫暖十分。

廖寒商早早就醒來了,但太後又過了半個時辰才醒來。

醒來的太後挪著酸子,心說這人看著都快死了怎麼勁兒還這麼大,但才剛一下,就聽見後的廖寒商道:“我們挑個日子,把婚事補一下。”

第46章 春風得意馬蹄疾,不信人間有別離虧本……

婚——

廖寒商只要想到這兩個字,就會想到很多過去的事

時候,春風得意馬蹄疾,不信人間有別離,直到後來落魄,顛沛流離,那些當初以為近手可得的東西,便如同月亮一樣飄遠了。

但他忘不掉。

所以他不肯去婚,他見過這世上最艷的牡丹,所以絕不可能隨隨便便去鄉野間撈一朵花來相伴余生,他一定要將這朵花重新拿到手。

人終將被不可得之困的一生,直到他自己打破牢籠,他遲了十余年的婚事,眼下被他自己搶回來了。

是,都不一樣了,他父母早都死了,李萬花孩子都這麼大了,看上去好像是人非、他也該罷休了,但他不肯。

他偏要,他偏要!

當時床帳飄著淡淡的熏香氣息,兩人裹著錦緞在一起,廖寒商的聲線落下來的時候,李萬花不不慢的在綢緞里抻了抻白皙的,道:“你的大夫呢?”

“我死不了。”廖寒商以為問他昨夜咳的事,便的耳後,輕聲呢喃:“只是些陳年舊疾罷了。”

“我是說,讓人家來看看你的腦子,拿把刀撬開看看,里面是不是真藏著兩條/蟲。”李萬花哼笑一聲:“

還沒坐上皇位呢,就敢來娶我了?全大陳的人可都看著你呢!有那個功夫,先把長安打下來吧。”

誰家的反賊謀反到一半兒先來娶太後啊?荒唐至極!

當然覺得荒唐,因為有腦子,會打算盤,那些虧本的蠢事覺得沒人會做。

這輩子就沒覺得自己能嫁第二個人,更不覺得廖寒商能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娶是那樣自私的人,做什麼事兒都要先算一遍賬,一個人也的斤斤計較,如果是廖寒商,就不會娶李萬花。

是一回事,婚卻是另一回事。

如果是廖寒商,只會做皇帝,打下疆土,喜歡什麼樣的人就放在後宮里,想起來就玩一玩,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皇帝又不會缺人,更何況,李萬花還是宣和帝的皇後,還給宣和帝生了“一兒一”,這樣的李萬花,廖寒商真的不介意嗎?

李萬花在午夜夢回中也會飄過一個念頭,廖寒商謀反,真的是、想要得到,還是不甘心,想報復?也許還雜糅著對權勢的,所以想要走到頂端。

不知道,反正不管廖寒商說什麼,都不會信他是全心全意的,就算是真的,里面也一定摻雜了點別的。

因為就這樣啊!不信別人不這樣。

也覺得廖寒商現在說要娶做皇後很蠢,立太後做皇後,輩分都什麼樣了啊!

可當譏誚的坐起來時,卻看見廖寒商神平靜的躺在側,似乎并不在意的嘲諷,又或者是早已看這自私自利的本,但依舊還,所以本懶得與計較,只語調淡淡道:“婚期定在三日後,得早些,不然耶律青野要打過來了。”

“北定王來了?他來勤王了?”李萬花心中一驚。

“婚禮前不知道能不能把永安找到。”廖寒商難得的多了幾分愧意,聲線也溫了些:“今日我便將的畫像發下去,重金懸賞。”

“北定王是不是要帶兵過來了?江北軍已經在路上了嗎?”李萬花連聲追問。

“你兒子你打算怎麼做?我雖不喜歡他,但如果你在意,我也不會殺他。”廖寒商想起來永昌帝,道:“有你的脈,囚便罷了。”

廖寒商已經得到了李萬花這個人,那些不甘和恨意便散了不,更何況,李萬花還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在得知李萬花為他生了一個孩子後,濃烈的意涌上來,讓他看上去突然寬和了許多,看上去都不像是個殺伐果斷的反賊了。

“北定王用兵如神——”反倒是李萬花更理智些,垂下眼眸,面有些微冷:“他以前在北江從無敗績。”

“怕我輸?”廖寒商面上帶著一點笑意,饒有興致的看著:“還是怕我贏?”

他輸了,這天下就是兒子的天下,他贏了,這天下就是——丈夫的天下。

丈夫——廖寒商咀嚼著這兩個字兒,覺得很不錯。

李萬花卻說不好,因為北定王從來不服

之前在長安的時候,北定王就對面從心不從,他骨子里就帶著那種[男人傲視四方人算什麼東西]的勁兒,他是不可能擁護李萬花為帝的。

李萬花心知,北定王來勤王,也不是勤,而是來勤永昌帝,這個人算得上是永昌帝這一邊的人,卻并不能為所用。

若是真到了二選一的時候,北定王一定會選永昌帝,這般說來,在李萬花這里,其實北定王還不如廖寒商好用。

這一次宮變,的大部分黨羽都沒了,損失慘重,基搖晃,若是這回北定王贏了,永昌帝重回長安,到時候北定王一定會趁機打,而毫無還手之力。

本來就步履艱難,若是再被打,日後還有機會掌權嗎?

但若是廖寒商的話——這人能幫上位當帝嗎?

不確定會不會,但是最起碼廖寒商是真的,比起北定王來,廖寒商會更替考慮,北定王要是打贏了,這個太後死是死不了,但被架空是一定的,而廖寒商若是贏了,照樣大權在握。

太後對換黨羽這種事兒并不排斥,不在乎誰贏,只在乎自己的好不是什麼忠臣,對大陳也沒有什麼責任心,只想站在權利的巔峰上。

這樣一想,跟廖寒商婚好像也沒有那麼難接,但是,但是——廖寒商也不一定能贏過北定王啊!

太後摳抓著自己手上的綢緞,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每個人都不完全是陣營里的人,但是又都與互相牽制,跟誰都能過上好日子,但是跟誰好像都距離皇位差一截,難以選擇。

每到這個時候,李萬花便要深深嘆上一口氣。

完全和一個陣營里的人,只有一個永安,可的永安能干什麼呢?

哎——不提也罷。

“我怕就有什麼用?”繞開這個話題沒回答,只道:“我還怕宣和帝復活呢!”

只盼這世上可別有什麼幽冥九霄,不然干的這些破事兒被翻出來,下黃泉了都不敢見宣和帝。

這兩人說了半天,誰都沒搭理對方一句話,都在盤算自己在意的事兒。

一個滿腹算計的人上了一個只論的人,彼此都在試探與拉扯之中傷,一個上說但不信,一個上說恨但又唯獨恨不起來,他們倆到一起,誰都改變不了誰,彼此也都不聽對方說什麼。

他們倆之間,沒有商量,只有武力。

誰弱誰聽話,誰強誰拍板。

“好好歇著。”廖寒商思慮間,已經從榻上起,道:“晚上我來找你。”

李萬花揣著滿腹心事,重新倒下,人才剛在錦被中躺好,又突然記起來永昌帝還在外面跪著,昨夜下了那麼大的雨,永昌帝怎麼樣了?

匆忙與廖寒商一起下床榻。

太後艷,紫城的風水全養一人上去了,把養的枝,比起來病骨支離的廖寒商,顯得更潤些,腰肢渾圓,滿臂,有一種飽滿的水潤,從床上翻下來的作也好看,兩條長一勾,便翻下了床。

廖寒商轉頭看,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看下來,覺得他們不是分別了十多年,而是婚第二日,他的新婦匆忙下榻去見公婆。

可是一轉頭,他看見的是一張艷的桃花面,已不是當初那個帶著幾分天真爛漫的姑娘,他也不再是原先的年將軍,而是一把病骨的老東西。

做事的時候,廖寒商一直看著,等手忙腳把自己收拾好了,廖寒商才神淡然的添了一句:“永昌帝已送殿中,請了大夫了。”

李萬花松了一口氣,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早點告知我不行嗎?”

就知道,這個人滿肚子壞心思,每天都要不余力的給添點麻煩!也不看看自己多歲了!

這時候兩人已經下了榻了,廖寒商自己拿個青長衫往自己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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