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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過太後,太後不會留活口,所以連夜奔逃——離開這里的時候,甚至覺到幾分輕松。

駕著一匹馬,轉而沖向另一個方向。

天地一孤嘯,匹馬又西風。

山林外的曠野無邊無際,昂起頭,這一刻。

能做的都做了,大陳完了一半,的仇人在自相殘殺中消亡,也終于,能嗅一嗅風的味道。

江湖路遠,自此,不再相見。

第章 憑什麼找別的男人?我要向我爹告狀……

這一夜,雨冰加,霜落千寒。

永安在合歡殿沉沉睡去,永昌帝在被褥間捂了自己的耳朵,林元英放下舊仇,離開大別山,李觀棋衫不整的在馬車間昏迷,每個人都奔著各自的未來前去,不辯方向,不知前途,也不曾退

而頭頂上的冰雹,從不偏頗的降在每一個人的頭上。

就像這世,誰都不好過。

——

是夜。

冰雹從天而降,驚了馬群。

冰雹足有兒拳頭大小,一拳拳從天上裹著力道、蠻橫無禮的捶下來,就連盔甲都被捶的“叮叮當當”的響,任誰都擋不住,夜間雨泥土,澆了火把,出了泥漿,前面奔戰的將士們可以繼續前行,但拖著沉重糧草的隊伍卻走不了。

糧車沉重的陷在了泥土中,冰雹冷雨幾乎要過一層層稻草,將輛車打,糧車不好在夜間繼續前進,最好趕找個地方躲避。

奈何長安與之間都是曠野,幸而途徑道路旁的不遠有一村莊,為了避免馬群踏踩,連夜趕路的大軍繼續前進,而負責押送糧車的人則匆忙進村莊附近安營扎寨。

宋知鳶便是在這個時候被外面的雨雹聲吵醒的。

冰雹噼里啪啦的砸在馬車的頂棚上,被巨大的、集的聲音驚到,醒來時,一睜眼就看見了頭頂暗沉沉的車棚。

北定王府的馬車十分寬大,是三匹大馬同拉的大車,車沒有旁的東西,出行打仗嘛,花里胡哨的茶案和古琴都被撤了,只臨著馬車車窗設了一個固定好的桌案,馬車并沒有設床鋪,只鋪了厚厚的地毯減震,其余角落里堆了幾個箱子,里面裝著食水,方便使用更換。

說是個馬車,但更像是個移的倉庫,馬車一搖晃起來,角落里銀缸里的水便來來回回的搖搖晃晃,能聽見撞的水聲,人躺在馬車地毯上,像是睡在一葉搖晃的扁舟間。

馬車的門窗都關著,角落里點著的熏香靜靜燃燒,帶來一種沉悶的安靜,越發顯得外面的聲音嘈雜,宋知鳶慢慢撐著厚敦實的地毯爬起來,爬到窗戶旁邊去開門往外看。

厚重的馬車檀木車窗一推開,外面的冷風便夾雜著冷雨、無孔不的撲進來,將的鬢發“呼”的一下吹飛,瞇著眼往外看,瞧見馬車之外,北定王的親兵正騎馬逆著人流趕來。

“宋大人!”親兵剛到,正從馬車外看見

為了方便趕路,也不曾服,只簡單的松了鬢發,免得簪子硌著的腦袋。

從馬車窗里探出頭來時,烏雲一樣的發簇擁著白圓俏的臉蛋,面上還帶著幾分惺忪,但人顯然已經張起來,像是某種警惕的小在窗旁。

“今夜雨厚,王爺怕霉了糧,打算先讓輛車在附近的村落停靠,勞您一會兒下來安排。”親兵拔高的聲量在暴雨與冰雹之中穿過來,夾雜著烈馬的嘶鳴聲與鎧甲被砸的清脆聲,將這夜都添了幾分肅殺。

頓了頓,親兵又補了一句:“還有世子爺的馬車,也不方便繼續前行,王爺的意思是一道兒留下,會有專人看著他。”

宋知鳶聞言連忙應下,拿起一木簪子將發鬢挽起,下馬車的時候,又從一旁撈起了折傘,隨著糧車隊一起進了山村。

這村子什麼也無人知曉,只是在山村村口的石頭上看見了一個“王”字,便先王家村吧。

村莊的人畏懼戰,怕被屠村,青壯年和婦孺孩人早已奔逃離開,只剩下幾個行將就木的老骨頭,見了軍隊來了,便巍巍的過來給他們磕頭。

一旁的親兵建議宋知鳶將這些村民趕走,因為軍隊需要堅清壁野,不能留任何一個人在這里。

但是宋知鳶知道,這樣老的人,留在這里還能茍活,但如果趕出去了,就一定會死。

戰時的老人家都是最先被拋棄的那一批,他們老了,走不,打不,只能坐著等死,來的不管是叛軍還是王軍,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麼差別。

誰都能殺了他們。

他們惶惶的跪著,不敢看宋知鳶的臉,等待宋知鳶宣判他們的命運。

而宋知鳶見了這幾個村民,才突然察覺到,權利這兩個字有多沉重,以前只以為這兩個字代表的是風無限,是榮華富貴,是金閃閃的東西,直到現在,看見一個個跪下去的人影,才突然驚覺,金閃閃的另外一面,是沉沉的

往下摁一摁手,就會像是摁死螞蟻一樣將他們摁的骨分離,但抬抬手,就能讓他們活。

坐在這個職上,卻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背負了什麼樣的責任,眼下要面臨的一切都比朝堂上殘忍,因為朝堂之上,他們是用腦子在絞盡腦的玩黨爭,現在,卻是在對著一群弱者玩良心。

戰時,一兩良心一兩金。

宋知鳶沉默了片刻,讓他們先去一旁坐著。

這村莊里的磚瓦是帶不走的,但能帶走的幾乎都帶走了,只剩下一個個空的屋子,但這正好放糧食。

糧車上的糧食被匆忙抬進了空的土泥瓦房中,將每個廂房都塞滿了,其余的將士們又將良駒送到牛棚里,人則是最不值錢的,抱著腦袋在屋檐下躲一躲就行了。

宋知鳶手里的折傘也早都被冰雹打碎了,舉著一把破傘跑來跑去,上的骨頭都被從天而降的冰雹捶打的疼痛難忍,著脖子、將破傘擋在腦袋上,只盼這冰雹別砸毀了的腦子。

等所有糧車都了村莊中,天上的冰雹才漸漸停下,暴雨雖然依舊,但好歹不用怕被活生生砸死了。

宋知鳶才算是松一口氣。

這些糧,是整個軍隊的命,如果這些糧弄不到 ,那他們就會重新征糧,但大陳國庫里已經沒糧了,再征下去,只能往民間去割。

宋知鳶不愿意如此。

見識過了皇權、見識過了兵權,也見識過了戰時百姓的辛苦,雖然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但是也愿意為這些百姓們籌謀,盡力給他們留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屋子,給他們留一個活路。

哪怕這個活路艱辛,但起碼能走下去,痛苦沒有消磨掉的善良,反而讓的心中滋生出了悲憫與憐。

忙完了糧草,又找了個空屋子,給那幾個老人家留住,等雨停了,軍隊走了,這群老人家可以繼續留住在這里。

說不準叛軍不會來此,這幾個老人家就活了呢。

在宋知鳶將這幾個百姓安置好、這幾個百姓給磕頭納拜的時候,看著跪下去的人白枯鬢發,與激涕零的神,突然間記起來了當初北定王命人開城接流民的事。

那時候并不太懂北定王為什麼冒這樣的風險,去接一群流民進城,但等真的沉到戰後才知道,這是北定王藏在刀鋒下的,最後一點良心。

高坐在朝堂間的大人們看不見城外流民的和骨,所以他們冷靜自持,能清楚明白的算好長安的賬本,但北定王算的是大陳的賬本。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他能坐在北定王的位置上,并不只因為他驍勇善戰,還因為他對黎民百姓有最後一悲憫,刨去他本人自大狂妄眼高于頂的要死的以外,他竟然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人——對于黎明百姓來說。

在很久很久之後,才見識到北定王的另一面,才明白能稱王的人一定有他的厲害之,當時宋知鳶站在陌生的村莊,看著跪在地上的老人,突然,突然很想問問北定王在干什麼。

“您說王爺?”一旁的親兵瞧見宋知鳶雙目發直、呢喃著說了一句“北定王”,便湊過來接話道:“王爺先趕去了。”

之前在北定王府,說是三日後要戰,那這三日後就必然要在城門口陣,前方大戰在即,北定王實在是沒空管後面的兒長。

宋知鳶愣愣的聽了一會兒,後點頭,道:“明日雨停,我們便趕上去,今夜看糧草,先好生休息。”

五千大軍也得有休息的時候,到時候他們後拉馬而上,也能追上去。

親兵應聲而下。

而宋知鳶在忙完一切後,重新爬回到馬車上。

北定王府的兩輛馬車都停留在村口附近的位置,因為馬車太大,村路走不開,干脆停在村口,因為這里雨多,所以親兵也沒在馬車旁邊守著,而是蹲守在附近的樹下,宋知鳶回去的時候,還瞧見了隔壁的馬車——那是趙靈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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