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熬到最後。
天地不仁,則以萬為芻狗,圣人不仁,則以百姓為芻狗,現在,永安也變了芻狗之流了,什麼排場都沒了,先努力爬起來,做個人吧。
——
既然要走,永安這頭就要立刻走,趁著所有事還沒發酵。
東水軍那頭擔心北定王來支援,但奇怪的是,北定王一直不曾出,說是之前在帳篷中重傷了,到現在都沒醒,連麾下的將軍們也不曾出帳篷,一個個老實得很,這大大的方便了永安逃跑。
永安要帶上的人其實也不多。
東水軍是不能跟他們走的,小侯爺家大業大,是真的有父母在東水,不能隨之離開,這次東水軍救援太後,可以說是來救火,無意間撞上萬將軍以下犯上、刺殺太後,才開始救人,不知是圣上旨,以此來保全自己。
而李觀棋是要跟永安走的,李觀棋是永安的標準狗子,實打實的心腹,不跟永安走,他一個人在長安一定會死在永昌帝的清算中,所以他得走。
但宋知鳶要走嗎?
宋知鳶也算得上是永安手底下的人,是走永安、太後的路子站到長安朝堂之中的,但是此時不在長公主的營帳里,而是在北定王的營帳里。
沈時行不敢去北定王帳中要人,太後現在也不敢挑事,現在他們這批人屬于即將叛逃的邊緣人,要生事端,所以太後只讓永安帶上李觀棋,而太後自己要去和沈時行帶上廖寒商。
趁,趕跑。
他們一行人出帳篷的時候,四周人還打做一團,太後帶著人,先撲去了擺著廖寒商尸的帳篷。
帳篷四周本來是北定軍看管的,但眼下北定王親自放水,這群親兵就也跟著放水,一個個都變得綿無力耳聾眼瞎,更有甚者往地上一倒,看著是死了其實是睡了,也沒人攔著。
太後便直帳篷。
帳篷火熠熠,躺在擔架上的人影毫無作。
他還是維持著死時候的模樣,將軍惜將軍,北定王給了他最後的面,沒有將他的腦袋砍下來,掛到旗幟上去。
廖寒商的尸并不好看。
死人的尸沒有好看的,他失去了往日的鮮活,變了一冰冷的尸。
瓣會失去,面上會發青,人不在了,雖然還是一個人的形狀,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已經不是個人了。
這已經不是個人了。
所有那些人才有的東西,他都沒有了。
他的兵權消散了,散到了虛無縹緲的西洲城邦里,他的雄韜偉略不見了,沉悶的在他的腔中腐爛,他的金錢,他的地位,他的一切,都變了比風還輕的東西。
唯有李萬花的不同。
李萬花見了他,那些膛里堆積的就變了沉甸甸的石頭,下來,下來,下來,下來,下來,快要將進塵土里。
踉蹌著撲到尸旁,哪怕知道現在沒有時間傷春悲秋,但還是見了他,就先落下淚來。
但不過兩息,就用袖子狠狠掉眼淚,命沈時行將廖寒商的尸首背起來帶走。
沒空哭了。
還要打仗呢。
太後啊,是個哪怕年到八十、流落敵營,也能大半夜冷靜磨刀,然後爬起來給敵人捅一刀的人,貌
只是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掩蓋在這副麗的皮囊下面的,是打不倒的韌勁,是不認輸的倔強,是熊熊燃燒的/,是泰山崩前而不變的冷靜,是豁得出去的無畏,和迅猛的行力。
不管是誰向揮刀,都有報復回去的決心和力氣,哪怕是親兒子,哪怕是皇帝,哪怕又要鉆進一個狼窩里,去靠著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去爭鬥,也不見任何退。
李萬花能夠迷倒宣和帝,能夠讓廖寒商不忘,最開始也許是靠這張臉,但真的相下來,其實是靠跟所有人都不同的里。
像是一頭生機的野豹子,貪婪,兇猛,狡黠,永遠會戰鬥到最後。
不了解的人只會看到虛浮的表面,以為是什麼爛俗的牡丹花,但真的靠近了,才能聽到魂魄的怒吼,與掙扎鎖鏈時的尖嘯。
讓人又又恨,又怒又憐。
——
太後一行人離開北定王軍營之後,這一場才漸漸停下來。
沈時行為了不給小侯爺惹麻煩,沒有將萬將軍殺掉。
不殺萬將軍,小侯爺還有回旋余地,殺了,那小侯爺要倒霉。
這一場紛爭,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小侯爺,果斷出軍的是小侯爺,為永安撕出一條出路的是小侯爺,他給沈時行留了一條路,沈時行就不能把他往死里坑。
雖然沈時行一直不喜歡這個道貌岸然、倒頭裝睡的偽君子、假菩薩,但不得不說,他此舉已足夠見對永安的真心。
他冒了大不韙,來救永安的命,雖然不是為了沈時行,但是沈時行也記上了這個恩。
而沈時行帶著太後、永安、李觀棋、廖寒商的尸離開北定王軍營之後,萬將軍才遲遲醒來。
醒來的萬將軍面臨的是被燒毀的帳篷、急的錘大的太監、一群被打的支離破碎的親兵隊,以及匆匆趕來,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表質問他的小侯爺。
“萬將軍為何要刺殺太後?眼下太後又去了何?長公主何在?”小侯爺一連三問,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哦”的表,讓萬將軍氣到嘔。
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派兵來打我?你分明是什麼都知道!
萬將軍在長安之中蟄伏這麼久,自然有他自己的耳目,之前大別山出事、打壽王黨的時候他沒冒頭出來,但不代表他打聽不到朝政。
東水小侯爺與永安長公主兩人暗通款曲,甚至賜婚在即,這種況下,萬將軍怎麼可能會相信小侯爺什麼都不知道?
更何況,他帶兵圍帳,這等靜一看就是要出事,偏東水小侯爺沖上來,顯然是他故意的。
萬將軍知道今日的陣仗瞞不了旁人,只是沒想到,小侯爺居然肯為了永安而和永昌帝撕破臉。
只是一個人而已,難道會比小侯爺的家命更重要嗎?
萬將軍死死的盯著小侯爺的臉。
小侯爺生的好,那張臉玉質金相仙人貌,額頭上了傷,紗布一卷,像是發帶一樣飄在他面龐邊,明明是一張君子面,可說出來的話能將人氣死:“萬將軍今日襲擊太後與長公主,形同謀反!究竟意何為?”
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嗎!
大概永安是隨了那位狐妖轉世的娘,總有本事讓別的男人為生為死,/蟲糊了腦子,竟然拿東水一軍來給這位長公主墊腳。
萬將軍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此乃圣上旨!”
小侯爺便驚嘆:“竟是如此,原是小侯孟浪了,想來這是一場誤會,小侯當給將軍賠禮。”
瞧著小侯爺的模樣,萬將軍一陣暗恨。
他籌備多年,卻依舊不曾一刀斬了李萬花這毒婦,讓他恨得心口發堵。
且,永昌帝的差事被他給辦砸了,回了長安還要請罪。
這一回,定是要讓永昌帝對他失。
出師未捷啊!
小侯爺還想繼續去與萬將軍拖延時間,但萬將軍不再與小侯爺糾纏,丟下圣旨之後,就要親自去抓李萬花回來。
長公主死不死不太重要,永昌帝口中是要將這個人接回到長安來,但也不過是因為給長公主安了一個“刺殺廖寒商”的功名罷了,永昌帝需要這個人來豎大旗,卻并不是多在意長公主,多長公主這個姐姐。
所以能活著帶回去可以,不能活著帶回去也沒關系。
關鍵是李萬花。
他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李萬花走。
李萬花一個人,帶一個永安長公主,能跑到哪里去?他出去抓就是了!
今日,定要將其抓回來!
萬將軍離開前,滿煞氣的與小侯爺道:“方才這一場,小侯爺不知者無罪,但之後,還請小侯爺管好你的東水軍。”
若是他一會兒去抓李萬花的路上,瞧見有東水軍相助,他定然要將這件事向上稟之,到時候,小侯爺可就推不得了。
一旁的小侯爺連連點頭,道:“應是,應是。”
小侯爺這個人,好像跟誰都不來脾氣,不管萬將軍是如何橫眉豎眼,他都慚愧萬分。
萬將軍瞧見他那樣就生氣!
小侯爺跟李萬花又是完全不同的人,李萬花尖酸刻薄的跟人罵,像是一把直的砍下來的刀,萬將軍可以揮刀砍回去,但小侯爺是一團虛無縹緲的雲,萬將軍一刀砍過去,小侯爺這團雲就散開,過一會兒又聚合。
跟他較勁沒用!
萬將軍轉頭就走,他要去繼續追。長公主太後這倆流之輩,就算是跑,也不能夜奔千里,他還能抓到。
萬將軍數了數戰爭之後的親兵,一百五十個,他便帶著僅剩的親兵,親自去抓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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