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為人所奪,非本愿。”永安踏著平整的地磚一步步走來,卻覺得自己踏在尸骨上,每一個字,都浸著腥甜的氣:“你利用我殺廖寒商,我不怪你,但你時候賜死母後,我不能容你。”
“姐弟一場,我不用旁人。”舉起廖家槍,對他道:“來吧。”
永安其實不會武,以前就沒練過,後來顛沛流離到了廖家軍,被沈時行抓著練了廖家槍,之前說是上陣打仗,但不過是站在戰車的保護下,做個樣子。
永昌帝自小倒是練武,正是個能沖能闖,不怕疼的年紀,但他不過九歲,跟他的姐姐比起來,似乎半斤八兩。
墨刀與槍尖在鋒,嘶吼的弟弟,冷漠的姐姐,兩只獅子撕咬在一起,用骨,用鮮,用命,去奪得對方的一切。
直到最後一刻,永安的**穿了永昌帝的。
永昌帝驟然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看著他的姐姐的臉。
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流下來,但他沒有求饒,而是死死的看著永安,道:“永安,你當皇帝,也沒人會你。”
母後不會,母後要權力,不管這權力是誰的,母後都要,的人不會,的人會為了權勢算計,就像是後宮的妃子算計皇上,的好友不會,的好友也將變萬將軍那樣的人,就算是萬將軍不算計,好友的子也會算計。
坐上皇位,就要面臨這些。
只有廢長公主才會被人,皇帝,只會被別人算計,從走上冰冷的龍椅的這一剎開始,昔日的所有,就都不是了。
誰坐在這上面,都會變權力的奴隸。
永昌帝臨死之前,突然記起來他還不是皇帝的時候。
母後抱著他,姐姐往他里塞餞,他什麼都不懂,只哈哈笑著。
轉瞬間,過往如煙消散,留在他面前的,是姐姐冷酷的眉眼。
“姐姐千秋萬代——”永昌帝流著淚,又一次開口。
這是他留給永安最後一句詛咒。
“孤獨終老。”
空的大殿,沒有一回響。
永安跪坐在地上,看著的弟弟漸漸失去聲息,看著鮮流淌在瓷磚上,悲愴的昂起頭,看向頭頂的天花板。
金朱檐,巍峨盛大。
慢慢抬起手,慢慢的往上。
這就是屠殺手足,該得到的東西嗎?
——
太極殿外。
沈時行在殿外等候大概兩刻鐘,聽見殿沒了靜,便抬靴走進來。
殿中一死一傷,永安跪在地上,後昂著頭,手指往上探,像是想從虛空中抓出來什麼東西,死死的握在手里。
但什麼都沒有。
聽見腳步聲,回過頭。
那雙眼中帶著淚,帶著茫然,帶著平靜的哀傷,就那樣靜靜地和他對。
沈時行心中一痛。
他大步向前,將地上的永安抱懷抱中。
他的懷抱,兩人上的鎧甲相撞,傳來清脆音,使永安猛地回過神來。
永昌帝死了,但的戰爭還不曾結束。
或者說,永安與永昌的戰爭結束了,但永安和廖家軍、蔣兆麟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還有一場很長很長很長的仗要打,但已經不是躲在母後後躲藏的小姑娘了。
“割下陳世乾的頭顱。”永安慢慢扶著他站起來,道:“召集大陳員,不降者殺,降者繼續為,本宮,既往不咎。”
要收下這一批員,這是大陳留下的班底,理應由繼承,同時,這也是與蔣兆麟分庭抗禮的底氣。
比起來蔣兆麟,這群員們更傾向于。
長安中其余的員早已做好準備。
有忠臣與永昌帝同路赴死,也有人覺得活著更好,當場歸降,大陳,就此改姓大廖。
永安依舊是大廖長公主,蔣兆麟被封為護國大將軍,後從接回有孕的太後,太後肚子里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就已經被封為大廖“太子”。
這搖搖墜的王朝,又穩住了。
太子封的當日,蔣兆麟開始嫁永安。
他著急啊!
不嫁,他怎麼明正大的當駙馬?怎麼將自己的兒子推到皇位上?
而永安不接茬,只是盡力躲避,躲避,躲避,蔣兆麟就不斷地近,近,近。
——
三月底,長
公主府。
蔣兆麟多次作客長公主府,長公主次次笑面相迎,不見疲怠。
蔣兆麟名為護國大將軍,但實際上與攝政王無異,朝堂、軍隊他都能得上話,現在,他只差一層份。
只要能娶了長公主,他的份便不同往日了!
他是個多貪婪的人啊,做護國將軍還不滿足,手里了半個朝堂還不滿足,還要做天下共主。
為了嫁永安,他甚至將沈時行到了前線去,讓沈時行守著北定軍的邊防沿線,不允沈時行回長安,他以為這就能分開永安和沈時行。
一個人嘛,離開了沈時行的幫扶,又能扛到什麼時候?
在席間,他也對長公主多次剖白,明里暗里的表示,我是真你啊,只要你愿意,咱們立馬婚,你問我那發妻啊?直接降為妾啦!你不喜歡我兒子?我直接過繼走,我們再生一個嘛!
甚至,蔣兆麟還暗示永安:你要是真喜歡沈時行那小子,就讓他做個男寵嘛!本將軍不在乎這個呀!
他在乎什麼呢?他只想趕跟長公主婚,然後生個男孩,生下男孩之後,太後生的那個最好無緣無故夭折,然後他就推自己兒子上位,他就可以明正大的,更靠近皇權。
再過個十幾年,他徹底把控朝政之後,可以搞個什麼兒子退位讓賢,他就直接自己做上皇帝啦!
他恨不得現在就讓永安給他生一個名正言順的兒子呀!
永安聽著這樣的話,只含笑不言,卻死不松口,只道:“大廖不曾一統,本宮無心此事。”
大陳改為大廖之後,北江有個北定王,東水有個東水侯,南疆百廢待興可以暫時忽略,但這兩個地方也夠讓人的。
但大概北定軍和東水軍現在都不知道廖家軍是什麼斤兩,又或者是在休養生息,總之,他們兩軍沒有直接手,現在整個大廖都屬于“分王割據”的狀態。
四足鼎立。
南疆缺了一條,不必管,但一旦另外倆人打過來,還得蔣兆麟去打,現在婚,好像確實有點著急。
一來二去,蔣兆麟煩不勝煩。
他都不在意永安被沈時行那個小子睡過,是不干凈的人,永安還在這里挑三揀四做什麼!
他甩袖而走。
永安也不惱,命人將席面收了,便回到的廂房之中,攬鏡自照。
鏡中的人還是明綺麗的面,只是抬眸間,眼底里是一片凌厲寒。
永安想起來席間蔣兆麟對的多次冒犯,臉上那一直罩著的一層面幾乎都要碎裂。
王八蛋,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那麼多濃烈的恨意在心底里流淌,恨不得將蔣兆麟整個人撕碎片喂狗,把他眼珠子掏出來喂他自己嚨里去。
賤東西,也配肖想!
可是又不能殺了他。
現在朝堂中基本分為兩派,一派是廖家軍的廖家黨,這群人只是表面尊敬永安,但骨子里都只聽命蔣兆麟的,另一派是大陳老陳、太後、李觀棋、沈時行組在一起的隊伍,但這一隊稍顯弱勢,兵不夠多,力不夠強,萬一打起仗來,還要仰仗蔣兆麟,也不能翻臉。
長公主對著鏡子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只能想辦法發展羽翼,才能保全自己。
正是憋屈難耐的時候,突有親信聯系,送上來了宋知鳶的一封信。
遠去了北江的宋知鳶,兜兜轉轉留給的信,現在終于到了手中。
這些時日,永安沉浮在各種謀詭計里,日子“嗖”的一下過的飛快,人好像是飄在天上的,腳下沒有實,只有在收到姐妹的消息的時候,才有重新被拽回人間的實。
永安拆開信封,信上寫了宋知鳶的擔憂,和北定王留給的東西和一隊兵,宋知鳶還在信上保證,已得北定王口諭,只要永安不打北江,北定軍不會出征。
永安看的眼底發。
這是一場及時雨,的姐妹,在不同的陣營,不同的地方里,依舊盡力的在幫。
幸而北定王把宋知鳶帶走了,永安想,否則都可能保不住宋知鳶。
了眼淚,緩了緩神,開始想現在的局勢。
目前朝堂看上去是穩固了,有了新的太子,新的護國大將軍,日子能繼續過了,但是實際上,大廖現在依舊不安穩,外都是麻煩。
外面是,北定王和東水軍一直不曾降服新朝,依舊沿用舊制,自稱大陳臣子,這是外面的問題,外面被人虎視眈眈,里面是,永安這個頂著大廖長公主名號的公主,卻又并不肯嫁給蔣兆麟,這讓蔣兆麟更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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