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睡覺 “我睡哪裏呀?”
陸聿衡沒有接手中的東西, 而是來到桌案前,緩緩拎起那蓋頭的一角,卻見致的輕紗上早已黏上了花生碎屑, 若不仔細清理, 恐怕是廢了。
“誒誒……”儲瓔卻立刻過去阻止他。
“這樣會弄髒桌面的,我就是擔心這些碎屑四撒,專門弄來這蓋頭墊著,你別把碎屑弄出來。”
儲瓔說完,依舊把蓋頭拽回去, 放在桌面上拍拍穩。
“你看,這樣就好多了。”
陸聿衡呼吸一沉,看向儲瓔, “你倒聰明。”
“那可不。”儲瓔仰起臉蛋朝他輕輕一笑,忽然發覺不對勁,“你居然會誇我了?”
“真覺得在誇你?”陸聿衡雙手抱著手肘,“再想想呢?用用你那滿是灰塵的腦子。”
儲瓔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今日哥哥在自己出嫁前說過的話。
“妹妹, 你這一,可以買下整個國公府了。”
儲瓔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仔細看了看桌面上的蓋頭,那細紗, 那紋樣, 那繡工……
“很貴吧?這個。”儲瓔有些心虛地問。
“呵。”陸聿衡冷笑一聲,“你知道就好。”
儲瓔頓時站直了, 第一反應便是,“抱歉……”
“不必同我道歉,那喜服加上這蓋頭, 都是給你的。”他這回并未生氣,語氣甚至有幾分平靜,可一字一句,卻都是往儲瓔的心口上撒鹽。
“你的東西,你自然想怎麽置,就怎麽置。”
說完,陸聿衡仔細看著面上表的微妙變化,線微微上勾。
那更糟糕了。
儲瓔頓時覺得心中鈍痛,面十二分的心疼仔細檢查那蓋頭,“怎麽辦?還有救嗎?”
“這會兒知道珍惜了?”陸聿衡冷笑一聲,正準備替喊人進來幫理,卻發現現在上穿的裳十分不合適。
陸聿衡瞇眼,上下打量。
方才他不在,已將裳換了,此時穿的似乎是尋常睡覺的寢,那寢倒是新的,松快又舒適,勾勒出的段,在燭下若若現,看不清晰。
只是裳上下系著的帶子……系錯了地方。
一看就是自己穿的。
“你先把裳穿好。”陸聿衡抱著手肘,倚在桌案邊,靜靜看著,“帶不對。”
“寢而已,隨便系一下。”儲瓔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我先看看這蓋頭有沒有勾著線……誒……”
話音還未落,陸聿衡就親自出手,他一把捉住的胳膊,將儲瓔拽到自己跟前,隨後他手,扯開了儲瓔裳上的系帶。
裳頓時松垮下來,儲瓔驚呼一聲,後退一步。
這麽一退,裳更松垮了,一邊的布料下垂,從儲瓔的鎖骨了下來,出了一些水藍的肚兜和白皙如玉的。
“別。”陸聿衡蹙眉,呼吸微沉。
他一只手迅速一,將的裳固定,遮住了的鎖骨,另一只手修長的手指瞬間撈住那往下墜的系帶,勾在他的食指上。
寢和系帶都是的,昏暗的房紅燭之下,那系帶纏繞著他的手指,宛如蛇一般蜿蜒至他的掌心。
陸聿衡低著眸,手指輕輕一勾,便在的裳上打了兩個漂亮的結。
標準,好看,對稱,兩邊一樣長的結。
儲瓔驚呆了,猛地擡頭,“哇,你好會打結啊。”
一擡眸,好巧不巧,陸聿衡也正看著。
二人視線直接撞在了一,燭在他的瞳孔中躍,糖一般的琥珀眸子深邃又炫目,令儲瓔有些不敢直視。
可上卻不停,“殿下專門學過嗎?怎麽能弄得這麽好看。”
“沒有。”陸聿衡盯著躲閃的視線,聽著“不用心”的誇贊聲,心中冷笑,這子,可真會拿男子的心意,無意間說出來的話,都令人心愉悅。
這都是的技巧,不僅對他,對旁的男人也是一樣。
“只要你認真對待,都能做好。”陸聿衡意味深長看著,“不專心做一件事,便容易出問題。”
“那你很厲害了,我只能認真做一點點喜歡的事。”儲瓔退後一步,好能平視他的眼睛,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張帕子,“比如這個,我就做不好。”
“殿下,這是我重新做的信。”儲瓔正式把自己耗費了好幾日心力的東西給他,想讓他稍微消消氣,雖然現在仍然不知道他剛剛在氣什麽。
陸聿衡眼眸微,接過遞過來的帕子。
簡單的白帕子,如之前一般,只是布料好了很多,應當是從國公府的庫房裏薅來的。
帕子的角落裏,繡了一個……圓,紅的圓,而陸聿衡翻到帕子的背面,果然,收尾七八糟,到是線頭。陸聿衡挑眉,看向儲瓔。
“我盡力了,每一針都是親手繡的,一丁點都不摻假。”儲瓔倒是很自信,“你看這個圓,它圓不圓?”
陸聿衡不語,非要說,這圓著實有些扁,像個餅子。
“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幅繡樣!現在就給你了,作為新的信。”儲瓔嘿嘿一笑,“怎麽樣,殿下,這回還滿意嗎?”
半晌,陸聿衡終于開了口,“說吧,一開始想繡什麽?”
儲瓔的笑容立刻有些尷尬。
眼神飄忽,聲音如蚊子一般嗡嗡,“鴛鴦啊,然後改了小花兒,然後就……變一個球了。”
陸聿衡強著角,看著心虛的模樣,緩緩問。
“紮著手了?”
“那何止紮了一下!”儲瓔仿佛聽到了關鍵詞,立刻出手給他看,“手指都被紮了一遍,這裏更是紮了好幾遍,誒?傷口呢?”
儲瓔反複在陸聿衡的面前展示的手,可非但手上一個傷口都沒有,就連之前手上的燙傷,也早已經被那些作用極好的藥膏抹去了痕跡。
“總之我沒有騙你。”儲瓔捧著一雙手看著他,認真說,“上次送你我買來的帕子,確實是我不對,這張帕子送你,我們一筆勾銷好嗎?”
陸聿衡似笑非笑地將手中的帕子折好,放在了袖裏。
“一筆勾銷,倒是不至于。”他意味深長看著,一張帕子,就想一筆勾銷?今日那兩人徹底看到了的臉,認出來,日後還不知會掀起什麽風浪。
儲瓔的眼神頓時失落。
“不過……”陸聿衡頓了頓。
儲瓔又擡眸期盼的看著他。
“初次繡這樣,算你過關,下次再繡點別的。”
很好,圓滿完任務。
等等,繡點別的?繡什麽別的?可不要繡別的。
而且,儲瓔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要跟陸聿衡和離的呀,就像之前跟爹爹商量過的那樣,需得讓他過得不舒坦才行,得讓他不喜歡自己,討厭自己,但又不至于壞到要弄死,在那種微妙的討厭和不至于殺了之間的程度,他才能一起想辦法跟自己和離。
想到此,儲瓔便直接將腦子裏的說法直接說出口,“不會有下次。”
“哦?”陸聿衡幽幽看著。
“我不喜歡。”儲瓔直接說,“我不喜歡繡花,太費勁了,手疼眼睛疼腰疼,還特別費功夫,這張帕子我繡了整整五個晚上!這將是唯一一張,也是最後一張我親手繡的帕子。”
“嗯。”陸聿衡挪開視線,隨意應聲,“隨你。”
啊?
儲瓔便眼睜睜見他角勾著三分笑意,隨意拎起一件外衫罩在的上,隨後來寢殿外候著的侍從,讓他們把桌案上的花生瓜子和蓋頭都收走,拿去清理。
隨後,陸聿衡消失了一段時間,這期間,那些侍進房間,按照陸聿衡平日裏的標準,完完整整的把寢殿重新打掃了一遍,并且重新鋪了寢被,將一切都弄得規規整整,半點瑕疵也沒有。
儲瓔呆呆的看著那些侍,只覺得那些人仿佛神一樣,走過之,不留一褶皺與瑕疵。
太完了。
陸聿衡從哪搜羅到這麽多厲害人?
等到陸聿衡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經洗沐好,換上了一白寢,幹淨整潔,在儲瓔看來,實在是過于規整,把上裹得嚴嚴實實,即便穿出門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就連放下的頭發也是順烏黑,披散在肩膀上,耳側分別落下兩束一樣多的發束,將他氣質變得和。
陸聿衡就這麽渾散發著淡淡的冷香,從儲瓔的側走過。
儲瓔吸了一鼻子香味,幹淨好聞,不知道用的什麽皂角,也想用。
陸聿衡什麽話也未說只往榻邊走,一看就是準備就寢。
儲瓔一時間不清陸聿衡的脾氣,方才拒絕再繡帕子,他不是應該生氣嗎?怎麽看起來反而心不錯。
想來想去想不通,儲瓔站在原地披著裳,見陸聿衡已經坐在榻上,忽然想起自己真正應該做的事。
四張,問陸聿衡,“我睡哪裏呀?”
陸聿衡轉,瞬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
“不是,我們睡一起,合適嗎?”儲瓔猶豫著,這次確實是真正為他考慮了,畢竟,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看,他心中明明有阮明月,卻迫于無奈與自己婚,肯定不希跟自己睡在一塊兒。
多麽。
若是真傻乎乎的跑去撲進他的懷裏扯掉他的裳,恐怕陸聿衡一怒,真會殺了的。
陸聿衡見披著裳,站在距離床榻遠遠的地方不,一臉抗拒的模樣,頓時冷笑一聲。
“不合適?”今日婚,跟他說睡在一起不合適?
怎麽,今日這儀典,這詔書,這一切,難道都是在開玩笑?
“確實不合適。”儲瓔四看了看,自己也沒什麽落腳的地方,看過畫本啊,這種況下,男主本不可能睡在寢殿,應該去書房徹夜理國家大事才對啊。
然後第二日滿京城都傳言開來,太子殿下沒有與太子妃睡在一起。
……哦,懂了,他不想滿京城傳開這件事。
“那你隨意。”陸聿衡掃了一眼寢殿,“地上,桌上,都能睡,你試試。”
說完這話,他便獨自緩緩睡下,規整地蓋好了被子,閉上了眼睛,至此,被褥沒有一褶皺。
儲瓔力頓時有些大。
剛剛過了,地上好涼啊,睡不了,又去試了試一旁桌案,好啊,骨頭疼。
陸聿衡閉著眼睛,就聽著仿佛一只的老鼠似的四轉悠,一會兒到喜燭,一會兒撞到桌,發出“嘶”的一聲痛呼。
他睫微,眉頭皺。
半晌,終于,這家夥緩緩走到了榻邊。
陸聿衡依舊閉著眼。
隨後,他便聽到側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小心翼翼的呼吸聲,隨後,他覺自己上的寢被,被小心翼翼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