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厭煩 分不清你我。
儲瓔先去買了一罐高粱酒, 又去給馬安瀾買了些生辰禮,東西堆了一車都是,令石巖咋舌。
“太子妃殿下, 您這樣會不會太刻意了啊。”石巖問。
“什麽意思?”儲瓔一面整理那些東西一面反問。
“買這麽多東西, 是不是有點刻意討好他們了?”石巖緩緩道,“按照馬的脾氣,高傲又清高的一個人,恐怕不吃這一套吧。”
“哦。”儲瓔無所謂,“跟他沒什麽關系, 這些玩的,是我想買。”
“平時沒人陪著玩嘛,我小時候可沒有這個條件, 現在的花樣可太多了,你看這九連環,我都沒玩過,你看這風箏架,以前我都是自己綁的。”儲瓔拿起那風箏架的時候, 眼眸亮晶晶的,“做個什麽樣的風箏呢,做個蝴蝶怎麽樣?”
石巖怔怔看著。
“這酒啊,一個人喝多沒意思。”儲瓔笑道, “嗐, 好久沒喝酒了,不知道這宜東府的酒味道如何。”
“……”石巖徹底閉上了。
來到馬家時, 儲瓔遠遠就看到了馬,他似乎在幫孫子等人,看到馬車之後, 微微一愣,直到儲瓔下了車,他才像是回過神來,神頗有幾分複雜,像是確定了自己對于儲瓔份的猜想。
儲瓔親手抱著酒,元寶和石巖則抱著其他東西跟在的後。
馬微微蹙眉,不等他開口,儲瓔便直接把酒塞進了他的懷裏。
“馬叔叔你幫我拿一下,好重啊。”
馬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居然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抱著酒跟在儲瓔的後。
這下儲瓔的跟班一下了三個。
儲瓔快步來到馬家,迎面便見著馬的妻子劉氏,立刻笑著說,“嬸嬸好,我是儲瓔,今日來給你們添麻煩啦。”
劉氏也是微微一愣,忽然有些窘迫,“也,也沒準備什麽,你看,家裏的菜不多……”
“嬸嬸客氣什麽,我主要是來給這位小壽星過生辰的呀,對不對,小壽星?”儲瓔說著便轉頭看向一旁半躺著的馬安瀾,馬安瀾正在看,被這麽一點名,他蒼白的小臉驀然一紅。
“你,你別把我當小孩子。”馬安瀾磕磕地說。
“你不是小孩子是什麽呀,小孩哥。”儲瓔上前逗他,順便讓元寶和石巖把自己買的那些禮全部堆在了他的床榻上。
“給你玩的。”
“太稚了!我早就不玩這些了。”馬安瀾紅著臉說。
“你在罵我?那一會兒你別玩了,我自己玩。”
馬和劉氏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複雜,儲瓔一來,冷冰冰的家裏似乎都熱鬧起來,似乎并沒有如之前那位太子一樣出一生人勿近的疏離,更不會跟他們家這種家徒四壁的環境格格不。
很奇怪,若真是那位太子妃,馬卻找不到理由去討厭。
就像是村裏常見的熱小姑娘,天笑瞇瞇的討生活,沒有任何優越可言。
相反,反而是帶的那兩個侍從,倒是與他們家的環境格格不。
真是奇怪的人。
儲瓔沒管那麽多,陪馬安瀾玩了一會兒風箏之後,劉氏端出菜來,儲瓔推著馬安瀾上桌吃飯,順便親手給馬和劉氏倒了酒。
“我不太能喝。”馬推辭道。
“啊。”儲瓔可惜道,“那你隨意吧叔。”
隨後給自己倒了一大碗。
馬震驚的看著。
儲瓔先敬了馬安瀾一杯,又敬了劉氏一杯,最後一杯敬了馬,這時候三杯酒下肚,臉有些微紅,人也興起來。
喝的太快,元寶和石巖攔都來不及。
“好久沒喝酒了,這兒的高粱酒真好喝,比村裏兌水的酒好喝多了。”
“村裏?”馬依舊被震驚,腦子裏的信息一直消化不過來。
“是不是很稀奇?”儲瓔淺淺一笑,“哎呀,大家都有困難的時候,你別看我年紀輕輕,世面可見過不。”
儲瓔一喝酒就話多,話一多就管不住,馬一開始對還有些防備,後來逐漸被所說的那些村裏的事吸引,最後也莫名其妙的開始陪一塊兒喝起了酒。
一杯酒下肚,事就開始不一樣了。
馬從自己擔任水利通判開始說起,一路說到自己被衆人敵視排,工程懸而不進,他一人雙拳難敵四手,重重困難之下也未放棄努力,探測水文時掉下河裏無人搭救差點命喪雲滄河……
儲瓔聽了眼眸紅紅的,舉杯敬他,“真不容易,叔,不過,正是有你這樣的人,烏合之衆才能得到庇護,獲得幸福安寧的日子。”
馬猛地灌下一杯酒,苦道,“那你說,為了這些人這麽做,值嗎?”
“我的付出,全都化為烏有,最後背上了罵名,犧牲了兒子媳婦兒,孫子也被人唾棄……”
“為什麽偏偏要為了這些人呢?”儲瓔為他斟滿酒。
“人活著不過幾萬天,雲滄河卻流了千年。”儲瓔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裏一面嚼嚼嚼,一面輕描淡寫道,“千年後,大家不會記得那些烏合之衆的任何一人,卻永遠知道,一手就這水利工程,為宜東府千萬百姓帶來安寧的水利通判,名馬。”
“而你的名字。”儲瓔用筷子點了點一旁虛弱,眼眸卻晶亮的馬安瀾。
“馬安瀾。”儲瓔意味深長看著馬,“雖然我不識字,卻知道‘安瀾’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給取的名字吧?”
馬聽到這裏,手中的杯子居然有些拿不穩。
“不,是我的兒……”
儲瓔笑了笑,鼻子忽然有點酸。
馬安瀾的父親,也著實是可惜了。
馬手指抖,等反應過來時,已是淚流滿面。
儲瓔離開馬家的時候,馬已被徹底喝暈過去,不能來相送,只有劉氏一路送到馬車邊,似乎想要抓住儲瓔的手,可見到的手細漂亮,又有些瑟的收了回去,不自在的在上抹了抹,眼眶通紅說,“姑娘,謝謝您。”
“不必謝,我今日本來也是給馬安瀾過生辰的。”儲瓔反抓住劉氏的手,親昵道,“實際上,我之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夫君他執拗又高傲,什麽事也不樂意告訴我,但是機緣巧合,我跟馬安瀾有緣,我倆也算是生死之,從而知道這件事,其實,夫君他也不忍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劉氏抹眼淚,“那老東西的脾氣倔,鑽了牛角尖了。”
儲瓔笑著跟劉氏揮手告別,忽然一擡眸,看到馬安瀾支著子探出頭,正在悄悄的看。
笑著朝馬安瀾也揮揮手。
馬安瀾立刻回了腦袋,似乎是不好意思了。
儲瓔重新坐回馬車,馬車一離開此地,儲瓔立馬癱坐在座位上,不停的敲腦袋。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上頭了。”
“殿下,我來幫你……”元寶趕鑽進馬車,獨留石巖一人在外頭駕車,并聽著儲瓔在裏頭發出的靜。
“這高粱酒後勁這麽足嗎,難怪老馬直接喝倒了。”
“你今日喝太多了。”
“哎呀難得喝一次。”儲瓔的聲音帶著些撒,“平日裏哪有這種機會。”
石巖駕著馬車,腦袋裏滿是方才儲瓔在馬家裏說的那些話。
說不驚愕是假的。
儲瓔未讀過書,卻有此等覺悟,那若是沒有流落民間,好好在國公府長大……石巖覺得,若真是那樣,本沒有其他貴們什麽事兒了,絕對是京城獨樹一幟,最有才最漂亮格也最好的姑娘。
儲瓔回到客棧之後,石巖送上一杯醒酒茶,儲瓔捧著碗正在喝,耳邊卻聽到悉的腳步聲。
儲瓔放下碗,便聽到耳邊傳來陸聿衡冷冷的聲音。
“白日酗酒?”
儲瓔“噗”一聲,裏的醒酒茶噴出來一半,當然,大半都噴在了陸聿衡的上。
“你,你幹嘛?嚇死我了。”儲瓔一面說著,一面出帕子給他,“這可不能怪我,你忽然出現,實在是……”
儲瓔話音未落,便被陸聿衡捉住了的手。
一愣,擡頭一看,卻見陸聿衡正深深地看著,眼神複雜,說不上來是什麽意思,卻比平日裏涵蓋了更多的意涵。
什麽啊……
儲瓔有些厭煩他這什麽都憋在心裏的樣子。
你看,馬,一看就懂。
馬安瀾,一看就懂。
其他人,包括那些上門來買豬的,誰比較挑剔,誰比較較真,誰比較大方給錢多,也一看就懂。
只有陸聿衡,這個特別會裝的家夥。
他的僞裝似乎已經黏在了他的臉上,為了他的保護層,讓人本猜不他究竟想要什麽,一不小心就及他的雷區。
儲瓔沒注意到,這時候石巖和元寶都悄悄的溜出去了,還順道關上了門。
扭了扭手腕。
“你幹什麽啊……”以為自己此時的態度很不好,可是現在正是酒氣上頭的時候,說話帶著幾分慵懶和鼻音,這麽一開口,便像是撒一般。
“喝了多?”陸聿衡蹙眉看著。
“沒喝多。”儲瓔想要掰手指數,卻發現自己手被他捉住了,就開始摳他的手指,“一,二,三……”
一面數著,一面覺得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因為陸聿衡垂下頭,忽然就這樣冷不丁的湊近了的。
他的鼻尖便這樣湊近了,兩個人呼吸幾乎錯在一,混的糾纏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儲瓔一愣,忽然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半。
本就不容易醉,此時臉上卻漫上了點點紅暈,順道染紅了的鼻尖和耳垂。
他……他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