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膽 “不睡？”他問。
“大膽！”
皇帝仍舊用力拍了一掌桌面, 發出“砰”的一聲，桌面上的折子都輕輕彈了彈，足以見得力道之大, 儲瓔都替他覺得手掌心疼。
“你把朕當猴兒耍嗎？人證證俱在, 居然還在此抖機靈，別以為你為太子妃，朕便不會對你手，天子犯法也得與庶民同罪，太子他管教不嚴, 也不了幹系！”
皇帝對大聲呵斥，周圍的宮人跪了一地，本不敢吱聲。
儲瓔一聽到皇帝說出太子也不開幹系, 便莫名想起儲懷謙庫房裏那些陸聿衡送去的聘禮與回門禮。
不會吧，陸聿衡不會真的是利用爹爹銷贓吧？
緩了緩，理不直氣也壯道。
“皇上，兒臣說的都是真的，不是抖機靈。人證證, 兒臣不知道那是什麽？”
“不知道？”皇帝冷笑，“來人！”
立刻有兩個太監上前來，儲瓔一看，便皺起了眉頭……來的正是今日到儲國公府的那兩位太監。
真是演都不演了, 儲瓔不自覺學著陸聿衡冷笑一聲, 眼神朝那兩位太監刺去。
兩位太監被儲瓔一瞪，哆哆嗦嗦地垂下頭。
“說！把方才你們說的那些, 再說一遍。”皇帝怒聲道。
“奴才……奴才……”
“奴才親眼瞧見，太子殿下將異常多的回門禮送往國公府，那些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 多到令人驚奇，幾車的寶貝，搬了那麽久，著實是太奇怪了！”
儲瓔蹙眉，卻沒說話，怕自己說錯。
這幫人果然是沖著陸聿衡來的，可是也別把國公府扯進去啊！
隨後，皇帝又讓另一個太監拿起一份折子，送去給儲瓔看。
儲瓔接過折子，眨了眨眼睛，又重新看向皇帝。
“兒臣……不識字。”
皇帝蹙眉看著，幾乎是氣不打一來。
“簡單點，念給聽！”
“宜東府有多位百姓親眼瞧見……太子妃殿下收下多人賄賂，甚至挨家挨戶搜刮民脂民膏……罪大惡極！”
儲瓔聽笑了。
原本還有幾分擔憂憤怒，如今卻徹底不慌。
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陸聿衡給的信便是答案。
雖然陸聿衡能預判此事令有些意外，不過如今的形勢容不得多想。
看著儲瓔的笑，皇帝蹙眉盯著，“你笑什麽？”
“只是覺得很荒唐，事實并非如此，有人想要故意陷害太子殿下和兒臣。”儲瓔從袖子裏掏出那封皺的信，雙手舉過頭頂。
“皇上，兒臣這兒有一封信，可以證實清白，從宜東府回來實在匆忙，正巧忘記拿出來，沒想到能在此用上。”
皇帝狐疑看著。
“讀一遍！”
“……兒臣……”儲瓔難得覺得有些尷尬。
實在是不想把自己不識字這件事反複說了，覺在這宮裏，不識字簡直是恥辱柱，隨時會給一擊重重地鞭撻。
皇帝這才想起此事，不耐煩看向一旁的太監。
小太監趕接過那封信，開始一字一句念。
這封信簡直是對那份折子直接了當的侮辱與回擊，從儲瓔救了書信主人開始，隨後是儲瓔與村民的相過程，不僅是過程，還有細節，衆人繁瑣的日常和儲瓔帶來的改變，從鴨豬狗說到紅薯土豆。
皇帝越聽臉越是不對勁，死死盯著儲瓔。
儲瓔卻面淡然，沒有半點心虛，反而坦然得可怕。
見皇帝正狐疑看著自己，儲瓔直接反向看了回去，并朝他嘿嘿一笑。
皇帝眼角了，居然有些無法直視，下意識的挪開了視線。
等到太監念到村民自發去送行的過程之後，皇帝徹底繃不住了，他猛然打斷小太監。
“如此準！如何能證明你不是提前準備的？”
“回皇上，兒臣沒有時間準備啊。”儲瓔看向一旁那已經是哆哆嗦嗦的兩個小太監，“從他們離開，一直到宮中，我一直在您的人的監視之下，皇上您燈籠桿上掛蔥頭，聰明！一定會明白的。”
儲瓔很努力的從腦子裏搜羅詞彙，好不容易搜出來一個，說完之後，皇帝的面容有些微微扭曲。
這樣的形容，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罷了，接著念！”皇帝說。
“是，皇上。”小太監著嗓子一般緩緩往下讀，一直到最後一句，他語氣忽然頓了頓，看向皇上，“這，這……”
“這什麽這，念出來！”皇帝不耐煩道。
“是……”小太監咽了口唾沫，不敢看儲瓔，儲瓔也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已經念完了嗎？怎麽還有？
小太監終于緩緩念道，“我會努力長為真正的男人，我想娶你，儲瓔姐姐，我喜歡你……你要等我。”
儲瓔一愣，驚愕地僵住了。
怎麽……怎麽還有這個？
看向小太監，小太監低著頭，也是一臉尷尬，看起來不太像是自己發揮的。
儲瓔猛然想起楓亭當時讀信之前奇怪的表和遲疑的作，忽然就明白了。
原來是不敢念啊。
儲瓔瞇了瞇眼。
等著吧，等回去找他算賬。
聽到這一句，在場的人們也都驚呆了，皇帝也是有些詫異，他看向儲瓔，卻不似方才那般然大怒，反而面容舒緩了些，像是了解了什麽，緩緩道。
“你是不敢讓太子看到這封信，才悄悄藏在袖子裏藏這麽久的吧？”
皇上既然給儲瓔遞了臺階，儲瓔哪有不下之禮，趕演起來。
面三分，三分無奈，三分尷尬，一分真誠。
“兒臣……兒臣也很難辦啊，畢竟是個小孩子罷了，總不能跟他計較，給太子殿下看見了，又難以解釋。”儲瓔說到這裏，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似的，便如開了閘的大壩一般開始說起來。
“兒臣自小流落山村，這件事皇上您也是了解的，您不介意兒臣這段經歷，將兒臣許配給太子殿下，兒臣心中對您是萬分的激，晚上做夢都夢不到會有這樣的好事發生在上，足以說明，皇上您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看待，那個詞怎麽說……”
儲瓔頓下想了想。
“一視同仁。”皇帝提醒道。
“對對，一視同仁！”儲瓔接著說，“兒臣此次跟著太子殿下去宜東府，對太子殿下的事務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去鄉野中閑逛，這邊見到了許多當地的百姓，他們很多非常好的大爺大娘，叔叔嬸嬸，他們一開始其實都不知道兒臣的份，卻十分熱，但是後來，聽聞我們是宮中來的，便更是欣，其中的事，這封信裏也寫到了。”
儲瓔說話清楚，臉上帶笑，一點也不張，這麽一開口，莫名的，所有人都開始認真的聽說話。
“宜東府百姓都說，如今最擔心的便是雲滄河泛濫，他們的農田就會毀于一旦，但是聽聞皇上關心此地的況，專門派人捉拿貪，重新建造堤壩，便覺得心安，他們送的這些紅薯土豆，看似廉價，卻都是他們用來生存活下來的寶貝，他們會將這些東西送給兒臣，其實本質上，都是百姓們對于皇上您的激之心。”
“若不是皇上，兒臣哪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收下那些東西，這都是百姓們的心意啊。”儲瓔全程直視著皇帝，眼眸晶晶亮，讓皇帝覺得臉上有些灼熱，擋也擋不住的熱就這樣直接沖著他而來。
頓時，這場面不是對罪行的審判，反而了一場茶會，氣氛也變得十分歡快，仿佛有許多好事發生。
皇帝著實有些無奈。
他沉默許久，看向儲瓔，“此事牽扯甚廣。”
儲瓔認真點點頭。
“還需細查，不過……此後的事，與你幹系不大，你先回去吧。”
“多謝皇上，皇上，今日與您說了這麽多，兒臣也覺得豁然開朗，日後兒臣辦事一定多加小心，不能讓旁人誤會了去，反而給您添了麻煩！”
儲瓔說完，規規整整的朝他行了個禮，臉上帶著笑意，“皇上安康，兒臣這就告退。”
皇上面容中怒意早已消失，看著如此，心倒是也不錯。
儲瓔走了兩步，正要出去，卻被忽然喊道。
“等等！”
儲瓔心中一凜，意外回頭。
“你的信。”
皇帝甩了甩那張紙，看了一眼最後那句，居然笑了一下，“藏好了。”
儲瓔有些尷尬得將信收進袖子裏。
臨走前，還能聽到皇上的笑聲。
撇，不太理解這個皇上究竟是什麽心態。
怎麽覺如果真的跟旁的男人有什麽，皇上反而特別開心似的。
腦子壞了？
儲瓔走出勤政殿後，便發現楓亭已經侯在外頭，一看到安然無事，楓亭立刻松了口氣，上前接。
“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派屬下來接您回東宮。”
“殿下他去理宜東府告之人了，如今已經有了眉目，事忙，無法過來。”
“跟我說幹嘛。”儲瓔怪氣的說，“你們認字的人，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我也有權力說，我不想聽。”
楓亭跟在儲瓔的後，腦門開始冒汗……這是怎麽了？怎麽氣這樣。
也許是覺得石巖跟在儲瓔後頭太久，今日陸聿衡派了楓亭來接人，這對楓亭來說，著實不是一樁好幹的事。
如今楓亭看來，太子妃殿下就像那炮仗似的，如今正在冒著煙，一副馬上就要炸開的模樣。
他趕上去賠罪，“太子妃殿下息怒，您想知道什麽，奴才都如實代。”
“你代什麽，你讀信都能藏一句話，本事可大了。”儲瓔輕哼一聲，轉就往外走。
楓亭心裏一咯噔，知道事暴了。
他看著儲瓔越來越遠的影，不由得喊道。
“殿下！”
儲瓔不理他，接著往前走。
“殿下，這邊……”楓亭卑微喊道。
儲瓔腳下一頓，提著擺轉，依舊不想搭理他。
楓亭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解釋也無法解釋，總不能怪太子殿下吧？這鍋，只有他自己背了。
儲瓔見他都不辯解，更氣了。
“主僕一個樣，你們真是搭的。”
楓亭覺得這是在污蔑自己，畢竟誰能有太子殿下那般細致規整糾結。
不過他也不敢說，只能默默把鍋背下。
儲瓔回到東宮之後，也不好輕舉妄，若是隨便傳消息又牽連了國公府，恐怕要追悔莫及。
一直等到了夜裏，等洗沐後坐在塌上看畫本昏昏睡的時候，忽然，殿門一響。
著白寢，外頭罩了一件綢緞罩衫的陸聿衡走了進來。
他一出現，寢殿仿佛都亮了不，仿佛謫仙降臨，讓這寢殿仿佛有掠過一般，著實是讓人心變好了不。
儲瓔心中嘆，看來，找個好看的人當夫君，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不過，靠臉，無法令輕易釋懷不生氣，對來說，格依舊是很重要的事。
陸聿衡眼中略有幾分疲憊，他今日忙了一整日，終于將事盡數抓在手中，早已是頭昏腦漲。
而現在，他一推開門，便看到一個影就穿著寢，披著一件大氅，隨意的躺在塌上，手臂白皙，出一小節手腕，手中拿著一本畫本，上頭寫著，《太子殿下的追妻之路》。
陸聿衡眼角了。
“不睡？”他問。
“你還好意思問！”儲瓔“啪”一聲把書放在一旁，一下子坐起，臉兇的，肩膀上的大氅一下子下來些許，出的肩膀和半邊手臂，“我等著你呢！”
陸聿衡抿著角，手指微微握拳。
他這也是頭一次，擔心自己會笑得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