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破防 一瞬間，儲瓔的目像極了陸聿衡……
皇帝也不知陸聿衡為何會忽然發生如此的轉變, 心卻十分複雜，如同有洪流卷過。
過去的那些事重新顯現在皇帝的眼前。
陸聿衡靜靜看著他，這麽多年來, 自先皇後過世之後, 皇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聿衡，如此的年意氣，與先皇後極為相似的眼眸中飽含著憤怒，那是多年忍的極限，與堅定的意志。
“子侑, 你……你起來說。”皇帝的語氣陡然變得溫和了許多，與平日裏也有微妙的不同。
陸聿衡捕捉到了他的變化，緩緩起, 讓人把摞的賬冊盡數擺在皇帝的面前，并把自己寫好的折子親手放在皇帝的面前。
“父皇，證據確鑿。”
他稍稍後退一步，心極為平靜。
“一切請父皇決斷。”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折子翻看起來。
不出他所料, 正是關于陸既明母子二人所犯下的一切罪行，一樁樁一件件，清清楚楚，證據確鑿, 沒有半點疏。
可謂是下了死手。
……
東宮, 儲瓔回去之後，反倒是怎麽也睡不著。
昨夜在馬車上睡了長時間, 如今心中裝著事兒，一直心中難安。
儲瓔知道這次陸聿衡前去，對扳倒皇後和陸鳴勢在必得, 可是皇後頗為寵，即使憑他收集的多年證據，若是皇上有心包庇，陸聿衡也沒有其他辦法。
不過……
儲瓔在院子裏繞圈子。
不過，皇帝也不一定就像陸聿衡所說，完全偏向于陸鳴。
皇帝這個人，很奇怪。
他從前明明那麽寵陸聿衡，可自從陸聿衡的母妃死後，一下就變了態度，卻又偏偏，還是讓陸聿衡坐在太子之位，穩穩當當，就像是……
故意的？
儲瓔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個皇帝腦子不太好。
他不會覺得這樣是在鍛煉陸聿衡吧，不會吧
儲瓔在院子裏繼續兜圈子，把元寶轉得頭發暈。
“殿下！您暈不暈啊！”
元寶終于忍不住了，上前攔住，“子還沒好呢，您歇會兒吧。”
“我總覺得要壞事兒。”儲瓔皺眉看著元寶，“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
“肯定是想多了。”元寶笑著安，“太子殿下做什麽都是最厲害的，您可是嫁了天底下頂頂厲害的人呢，沒有什麽能逃離太子殿下的手掌心。”
儲瓔看了一眼，笑道，“好啊，你這小家夥，什麽時候站到他那邊去了。”
元寶嘿嘿一笑，“那自然是太子殿下從洪水中救出您的時候。”
“當時，我也以為您再也回不來了……但是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想都沒想就隨著您跳了下去，當時所有人都嚇瘋了。”
儲瓔想到當時逢兇化吉的過程，心中也是一暖。
是啊陸聿衡。
——咱倆可真厲害！
儲瓔等到午時，宮裏仍舊沒有靜，不斷的派人去打探，後來還是流泉派人回來傳話，說是太子讓太子妃不要擔心，事正按照他安排的走向發展。
這時，巧儲瓔派出去打聽況的小太監也傳回消息，說書房那邊發出了巨大的爭吵聲，四皇子陸既明也在裏頭，還有皇後娘娘的尖聲驚，各種聲音雜在一，混至極。
儲瓔聞言，心驚跳。
“你看這事兒鬧得，跟村口鬧事打架似的。”
原本元寶已經張地快要哭了，聽到儲瓔這麽說，頓時有些想笑。
“殿下，都這時候了，您還開玩笑！”
“哎呀我也張啊。”儲瓔急得直跺腳，“你看我消停過嗎？”
“不然您看會兒畫本子？”元寶試探問。
“不行，看不進去。”儲瓔說，“別說讓我看了，現在讓我畫我都轉移不了注意力。”
“畫？殿下您還會畫畫？”
畫畫……
儲瓔如今腦子活躍，頓時冒出來一個念頭。
對哦，畫畫還是可以的，之前自己不識字那會兒，賣豬的時候，往往都是用木炭畫上豬的各個部位，然後在一旁標上銅板，作為標價牌。
這樣誰都能看得懂。
看畫本子這麽久，現在也搞清楚了那些套路，不如……自己畫點試試？
“那我當然會了，元寶，你去給我拿筆墨紙硯來！”
儲瓔擼了擼袖子。
這可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法子。
就在在紙面上瞎畫的時候，派出去探聽消息的太監又傳話回來，說皇後在書房大哭，似乎在求，還聽到四皇子的大聲吼，像是在無能狂怒。
而太子的聲音時不時從裏頭傳來，似乎很是鎮定自若，有條不紊。
儲瓔聽到這裏，又放心了些。
“那皇上呢？”追問。
“皇上沒什麽靜……也不知道是什麽況。”小太監道，“太子妃殿下，容小的再去打探打探。”
“好的，辛苦你了！”儲瓔朝他笑了笑，那小太監興極了，再次一路小跑而去。
“看樣子沒什麽問題。”儲瓔放下心來，繼續畫畫。
一晃就到了傍晚。
儲瓔放下筆，這下徹底坐不住了。
“一整日了。”急得直難，“他們不用吃飯嗎？吃了飯再吵吧？”
元寶也急得一副要哭的樣子，自覺遠離了儲瓔一點，以免緒影響到。
但事到如今，儲瓔也顧不得什麽影響了，“不行，我得去接陸聿衡。”
“殿下……”元寶想要阻止。
“我怕他子……”儲瓔想到他臨走前那面慘白的模樣，心中仿佛被什麽揪了一下。
陸聿衡了傷，加上這麽久沒休息，還得卯足了神與那些人鬥一整日……儲瓔想想都覺得十分頭疼，知道陸聿衡忍得住，可他再能忍，他的子也不是鐵打的。
若是有個好歹……
儲瓔心中像是缺了一塊，馬上出門人。
“來人！”
“太子妃殿下……”
留守的石巖立刻出現，沉聲道，“太子殿下去之前說過，讓您千萬忍住，此時若是去了，恐怕打破了殿下的計劃。”
“他的計劃？”儲瓔一愣，似乎懂了什麽。
石巖緩緩上前，輕聲道，“殿下說了，他是故意想看您擔心，才使壞不告訴您的，其實，殿下這回用的是苦計……若是能夠打皇上，他便贏定了，您不要擔心，更不要沖。”
“外頭危險，他怕護不住您。”
儲瓔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狠狠咬著，眼眸有些溫熱。
混蛋陸聿衡。
他以為這麽說，就會信嗎？
他、他就是知道自己會擔心，故意讓石巖這麽說來哄。
他以為自己真這麽笨嗎！
雖然……苦計和怕護不住，恐怕都是真的。
若是出了事，他最擔心的，恐怕就是自己這邊了吧？
儲瓔的心瞬間平靜下來，雖然如今不安，可與曾經獨自一人蜷在屋子裏聽著狗，手中抓著斧柄才能眠的自己相比，卻覺到了十足的安全。
這種安全，不但來源于陸聿衡一直以來的惦念和守護，還來自于的心念轉變……相信，即使發生再糟糕的事，與陸聿衡一塊兒，都能有辦法解決。
儲瓔下意識問石巖。
“外頭如何？那個陸鳴被上絕路，是不是要破罐子破摔？”
“您猜的不錯，林軍有兵變，殿下早有防範，咱們的人與宮中衛聯合鎮下來了。”石巖道，“您能坐得住，殿下知道您平安，就是殿下最大的助力。”
“我明白。”儲瓔緩緩道，“我知道的。”
聽著東宮外，時不時有兵刃相接和喧嘩之聲響起，遠甚至有人在喊“走水啦——”，聲音驚惶，作一團。
儲瓔穩穩不，東宮之中平靜如常。
一直到夜半，一整日的喧鬧終于平息下來。
一直守在書房外等消息的小太監一路快跑回來，卻還是跑不過提前回來的流泉，流泉氣籲籲來到儲瓔跟前。
“不好了，殿下……殿下暈過去了。”
儲瓔猛地站起。
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如今能出去了嗎？”
一旁的石巖緩緩點頭，“能，殿下，一切聽您的吩咐。”
儲瓔面容平靜。
“通知東宮其他人全部待命，小廚房準備些好口的吃食，爐火備著，一會兒用來煎藥，還有，準備一些……甜口的點心，放在寢殿裏，現在立刻馬上。”
“帶上人，隨我去迎接太子殿下回東宮。”
“是！”
石巖作之前，靜靜地打量了一眼儲瓔，心中不由得慨。
如今的太子妃，與太子殿下平日裏鎮定縝的模樣，還真有些微妙的相似之。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衆人有條不紊的了起來，包括元寶，元寶見儲瓔這麽平穩，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思也穩了下來，悶頭做事，也沒空哭了。
一幫人浩浩的出了東宮，往勤政殿去。
半途中，儲瓔一隊人，迎面遇上了兩波人。
前邊一波，是被扣押的陸鳴和皇後。
陸鳴跟從前那滿眼含笑風流倜儻的模樣比起來，如今簡直就像是一只落水狗，眼眸中滿是痛苦與憤恨，口中仍舊在罵罵咧咧，罵得全是關于陸聿衡的。
他一擡眸，便看到了人群簇擁之下朝他走來的太子妃儲瓔。
陸鳴微微一愣，有些恍惚。
這是儲瓔？
只不過一段時間未見，儲瓔已然不同于之前初見的模樣。
當時的雖然著華服，卻仍舊能看出對宮中規則的不適應，仿佛在宮中，一顆心仍舊在鄉野。
可是如今，也許是在陸聿衡邊耳濡目染，或是過于聰明，適應速度極快……
如今的，不僅渾氣質出衆，仿佛被烈火淬煉過的寶，卻擁有著一種與宮中任何人都不同的彩萬丈，如此的耀眼，引人注目，又讓人想要靠近……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好的一切都屬于陸聿衡……
陸鳴的目直刺儲瓔。
他絞盡腦想說些什麽，他想說些什麽能夠刺痛的話，讓他們心生隔閡的，什麽都行，他正要開口，卻見儲瓔的目忽然與他對視。
卻只是一瞬。
一瞬間，儲瓔的目像極了陸聿衡。
的目從他，和他的母親，曾經的皇後，如今已經被褫奪後位……即將在冷宮中了此殘生的人上風輕雲淡的一掃而過。
極出衆的致面容上，只出一平靜的笑意。
仿佛他們只不過是和陸聿衡即將啓程的波瀾壯闊的人生中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顆絆腳石。
過去，也就過去了。
沒有任何需要在意的，也不用多給一個眼神。
陸鳴從小到大，一直在陸聿衡的上找存在，終于人生中的這一刻，被儲瓔弄得徹底破了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