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白首(正文完) 堅石為證,……
正在儲瓔與他們肩而過的一瞬, 陸鳴忽然大吼起來,“陸聿衡!你毀了我!還有你,儲瓔, 你們……只要我有一天還活著, 我便要狠狠地報複……”
一旁的皇後面灰敗,卻也想要拉住他,似乎想讓他明白,如今的他已經徹底輸了,只有小心翼翼才能活命。
可他還未發洩完緒, 哪裏會理會皇後如何。
正在他大喊到正是緒激的時候,陸鳴忽然聽到一聲輕笑。
“你好笑的,陸鳴。”
儲瓔頓住了腳步, 撇過頭,眼眸彎彎看著他,好像他是隨可見的笑話。
“全盛時你都沒把陸聿衡怎麽樣,現在這樣子,還想怎麽報複?白日夢做好的, 不愧是你,陸鳴。”
陸鳴被的笑聲陡然打斷緒,一時間陷一種極度混與無序之中,卻聽到繼續說。
“你名字你這個人的, 吼得大聲啊, 鳴,公打鳴, 真是不錯的名字。”
陸鳴猛地一怔,他就覺得自己的時候聲調一直不對勁!
“你我什麽!”
“……陸鳴啊。”儲瓔道,“你不是鳴嗎?公的, 鳴的鳴。”
儲瓔極為心的跟他解釋了一聲,然後哎呀一聲,“不能耽誤時間了,好走不送啊。”
然後就這樣在衆人的簇擁之下,邁著大步離開。
陸鳴氣得直氣,口中一直念叨,“你,你你……”
然後氣得暈了過去。
……
儲瓔來到書房門前求見皇上,不過多久,皇上便將放了進去。
立刻快步跑進去,原本還想些淚水出來,可一看到書房塌上臉蒼白,邊半點也沒有,已經昏過去的陸聿衡,儲瓔本不用演,淚水直接砸了出來。
“陸聿衡……”
本沒空理一旁的皇上,直接沖上去,“陸聿衡!你還好嗎?陸聿衡!你醒醒……”
太醫在一旁開方子,見儲瓔如此,正想提醒不要晃陸聿衡,卻見雖然上喊得聲音大,可是手上卻極為小心,半點也沒,瞬間明白,其實是知道陸聿衡況的。
皇上在一旁坐著,見緒如此充沛,幹咳兩聲,打斷道,“無妨,他應當只是太累了……今日站了一整日……”
“父皇,他了嚴重的傷……您怎麽能讓他站著!”儲瓔頓時驚起來,聲音都快破音了,吵得皇上天靈蓋都要穿了 ,“他,他走之前,明明連站都站不穩了,還堅持著要的見您……”
皇上似乎對這個結果十分意外,頓時看向太醫。
太醫在一旁嘆了口氣,緩緩道,“正是如此,皇上,這麽重的傷,若不是太子殿下平日裏底子好,如今已經……”
儲瓔眼淚掉的更兇了。
不過這眼淚確實有演的分,因為發現陸聿衡似乎已經醒了,聽到尖銳哭聲的時候,被驚醒的。
如今他依舊閉著眼雙眸,卻在與他握的手之中了小作。
儲瓔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你跟朕說清楚,他怎麽會傷。”皇上冷聲問儲瓔。
儲瓔立刻轉,跪在皇上的面前,聲淚俱下哭訴道。
“父皇,都是兒臣不好……”儲瓔說到這個,眼淚頓時如泉水一般冒出來,止都止不住,“他都是為了救我……”
“在宜東府,為了查明真相,兒臣不慎接到了壞人,那壞人直接將我推下了雲滄河,殿下他為了護住我,直接跳下水去,在水裏被木樁和水流卷來的東西砸傷了子……”
儲瓔哭歸哭,倒是利索,一腦的把當時的況說了個明明白白。
皇上也頗為震驚,“他,他也沒告訴朕啊……”
“父皇,您不知道,他總是報喜不報憂的,什麽事都是自己扛……其實,其實他……他了好多的苦!”儲瓔噎著,卻不影響皮子利索,飛快說,“他把皇上您的憂愁裝在心中,日日忙于政務,兒臣讓他早些歇著,他總是說,事沒做好,父皇就會多憂慮幾分,也會……多怪他幾分。”
皇上聞言,面有些不忍,對儲瓔的話并沒有任何懷疑。
因為這些年來,陸聿衡所做之事,他盡數看在眼裏,即便陸聿衡將他布置的事項盡數做的完,他只覺得對于陸聿衡來說這些事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可未曾想,他對于陸聿衡的故意刁難,他以為的小事,居然對陸聿衡産生如此大的影響。
“今日臨走前,還對我說,即便不能功,他豁出這條命,也要用最快速度將壞人繩之以法,不然,將有更多的無辜百姓遭難……即便父皇對他,已經沒有半點父可言,他也要為了父皇……為這江山社稷,打下最牢的一樁子。”
儲瓔說著說著,眼淚直流,皇帝也被說的話鎮住了。
畢竟皇帝知道,這個太子妃不認字,平日裏還喜歡胡說話,邊跑馬,如今卻能說出這樣有文采有道理的話,恐怕還是太子在耳邊經常念叨才行。
儲瓔的聲音實在是太大,外頭的人,將的話全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石巖、流泉、楓亭,全都傻了。
這些話,太子殿下……通通沒說過啊!
太子妃殿下可真能編……
“他……這些年不容易。”皇帝緩緩嘆了口氣,“是朕不好,是朕……對他抱有偏見了,當年的事,他發生一些轉變,實屬正常,可朕,卻苛責于他……”
儲瓔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當年,前皇後死去之後,陸聿衡到巨大的打擊,開始變得如同先皇後那般,苛求自己,用規矩將自己束縛了前皇後生前的樣子,可這正是皇帝深惡痛絕的模樣,他見陸聿衡如此,心中生氣,覺得陸聿衡也如同前皇後一般不懂他的心思,便將對前皇後的那些緒,盡數撒在了陸聿衡的上。
再加上後來的皇後的挑撥、陸鳴的爭搶奪寵,皇上與陸聿衡更是逐漸疏遠。
也正因為如此,陸聿衡次次失,便也將自己裹在更深的繭子裏,小心翼翼,步履維艱,以他自己樹立的規則,拘束的活著。
可這歸結底,還是皇上不好啊……
儲瓔心中生氣,卻忍不發,只沉浸在自己的表演裏。
“父皇,您錯了……”噎了一聲,“太子殿下他,從未怪過您……”
“他只怕您誤解他,于是把一切都化作行,盡心盡力的輔佐……髒活累活他從來不挑,那些難做的事,得罪人的事他也從不拒絕,他就是希,父皇您能輕松一些。”
皇上聞言,也十分容,看向陸聿衡的目也越發和。
“他最大的病,就是什麽事喜歡憋在心裏,喜歡也不說,痛的時候也不說,難的時候更是一個人消化……”儲瓔說到這裏,緩緩擡眸,眼眸裏盛滿了淚水,可憐的看向皇上。
“父皇,您若是能給他多一些父,他會很開心的。”儲瓔自己皮疙瘩都快出來了,也顧不得了,學著畫本上看的那些正派訴衷腸節,大聲說,“他是真的很敬您的!”
陸聿衡一言不發,閉著眼睛,渾僵如一塊石板,一也不。
皇上聲音卻有些微 ,“好……好……”
儲瓔聽到好好,下意識想要問他什麽事,卻見皇上已經去往陸聿衡的側,“朕的好兒子。”
“今日往後,朕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
“也希,你能子康健,如尋常年郎一般快樂,為京城中最耀眼的人。”
儲瓔見皇帝所言,確實是發自心,終于緩緩的松了口氣。
卻聽他再次開口,“太子妃,你這個人……確實也不錯,朕當時沒有看錯你,你日後,要與他好好的。”
“是,父皇。”
太醫開好了方子,說太子最好是靜養為妙,一時半會兒醒不了,最好是回東宮躺下再紮針。
皇帝理完陸既明和皇後的事之後,看著書房空,便要隨陸聿衡他們一道去東宮看看。
他算了算,如今也有近八年沒有去過東宮看陸聿衡了。
著實是……有些愧對他。
得知皇上也要去東宮之後,石巖、楓亭與流泉三人頓時驚愕不已,他們想到儲瓔安排的那些糕點,原本還以為是儲瓔自己要吃,難道……
待皇帝擺駕東宮之後,儲瓔拿出那現有的甜點,擺在皇帝面前,皇帝一看那些點心,有些意外的說。
“他,開始吃這些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從來不吃,卻喜歡看著兒臣吃。”儲瓔面不改的瞎編,“之前他不準許,後來,他逐漸改了餐食,如今已經慢慢恢複了正常人的口味。”
“他說,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他也會朝著未來看。”
皇上眼眸微,看著面前的甜點,幽幽道,“原來,這孩子早就想通了……是朕,是朕太久沒有與他好好說過話了。”
儲瓔見皇上恍惚了許久,隨後便去了陸聿衡,親眼看著太醫為陸聿衡施針之後,才起駕回宮。
儲瓔看著皇上的轎攆離去,終于了口氣。
搞定搞定。
回到寢殿,剛踏步進去,便被一個人影攬住,飛快的關上了寢殿的門。
“啊……”一擡眸,卻見陸聿衡面複雜的看著。
“太醫呢?太醫剛剛不是還在嗎?你怎麽起來了,子好些了嗎?你不要啊,喝藥了嗎……唔!”
儲瓔被陸聿衡直接低頭吻住,終于停下了,被迫仰著頭,被他兇猛的攻勢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嗚嗚……”
“怎麽?”陸聿衡擒著笑意看著,“方才這不是能說?”
“……”儲瓔還未開口反駁,就被他捉住下,輾轉碾磨得親得不過氣。
等陸聿衡終于放開的時候,儲瓔才紅著臉氣鼓鼓看著他,“你、你恩將仇報啊!”
“跟你,哪來的仇?”陸聿衡輕輕的將摟在懷中,“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儲瓔頓時下意識掙紮著想掙,卻聽他在自己掙紮時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氣,吃痛的發出一聲低。
儲瓔頓時不敢了,擡眸看他,張道,“沒事吧?”
陸聿衡頓時得寸進尺,將摟得更。
“你誆我……”儲瓔無奈,卻又不敢真的,只能乖乖的靠在他的懷裏。
兩個人便這樣親的抱在一起,陸聿衡怎麽也不想放手。
儲瓔于他而言,都是驚喜。
他原本以為,今日儲瓔若是能呆在東宮,在這場宮變中平安無事,他便已是萬幸。
陸聿衡卻完全沒想到,儲瓔居然能做到這個份上。
看來,儲瓔上,著實是寶藏。
“你腦子裏裝的什麽?那些話怎麽想出來的?”陸聿衡輕笑著問,“你這樣,弄得我很尷尬,差點笑出聲,知道麽?”
“管不了那麽多了。”儲瓔擡眸看他,“你當時暗示我,難道不是想讓我這麽做?”
“想,卻不知道你這麽厲害。”陸聿衡了的眼角,“眼睛都哭紅了,是真心疼我?”
“不然呢!”儲瓔眨了眨眼,“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陸聿衡笑著吻,“不愧是我的好好。”
二人洗沐後,躺在一塊兒,面面相覷。
陸聿衡手,將摟懷中,輕聲說。
“我看到你放在桌上的畫了。”
“我今天太張了,一邊等你一邊畫的,你覺得怎麽樣?看得懂嗎?”
“馬的故事嗎?”陸聿衡輕聲問。
“嗯嗯。”儲瓔頓時高興起來,“你看得懂啊?”
“你畫的很好,我自然看得懂,就是有些字寫錯了。”陸聿衡淡笑道。
“……”儲瓔盯著他,“我來畫,你幫我寫故事吧,怎麽樣。”
“正有此意。”
陸聿衡輕聲在耳邊說,“其實,我在宜東府,便打算找人寫一部關于馬的傳記,倒是沒想到,太子妃捷足先登,自己先手。”
“不影響,兩個都能有。”儲瓔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馬死的太可惜了,我們至要讓他永遠被宜東府的人們記住。”
“自然。”
當晚,儲瓔在陸聿衡的懷中,陸聿衡輕輕抱著,二人相,呼吸相聞,發相,終于睡了個漫長的安穩覺。
第二日卯時,陸聿衡準時睜開眼,看了一眼窗外,外頭的天還暗,他手,正準備搖鈴,卻不慎扯到了儲瓔的頭發。
儲瓔“唔”一聲,緩緩醒轉,看著他正準備起來,不由分說,抱著他的胳膊,把他重新拽了回來,口中盡是不清楚的話語聲。
“你,傷沒好……再睡……休息……”
儲瓔一面說,一面抱著他不肯放,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陸聿衡看著迷糊的模樣,眼眸溫如天上星。
“好……好。”
“父皇給我放了長假,一個月……是該好好睡個懶覺了。”
這是他人生中,最放松,最舒適,最幸福的一個懶覺。
……
幾個月後,宜東府。
儲瓔與陸聿衡以太子太子妃的份,參加了宜東府雲滄河的水利工程的盛大慶典。
慶典上,陸聿衡親手揭開了工程起始的石刻碑上的紅綢。
一時間,百姓們歡呼雀躍聲震天地,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用遭時不時泛濫的水災,從此,他們再也不用流離失所。
儲瓔在人群簇擁之下,笑得如同花兒一樣。
陸聿衡靜靜地看著,面溫。
熱鬧的慶典之後,陸聿衡與儲瓔站在石碑前,儲瓔挲著上頭的“馬”兩個字,看著面前的雲滄河江水,輕聲說,“馬,現在,所有的宜東府百姓,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好,你是雲滄水患的終結人,你是所有人的英雄。”
“馬,走好……”
“儲瓔姐姐。”不遠,忽然有人帶著些抑的哽咽聲。
儲瓔猛地轉,卻見又長了幾分的馬安瀾正紅著眼睛看著,他的側,站著滿頭灰白發的人,是馬的妻子,也是馬安瀾的。
二人朝著儲瓔和陸聿衡跪了下來。
“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太子妃殿下……”
“快起來!”儲瓔趕上去扶起他們二人,了馬安瀾的腦袋,“跟姐姐客氣什麽!”
馬安瀾的個子飛快的往上長,這幾個月功夫又長了幾分,已經快到儲瓔口了。
他被了腦袋之後,猛地紅了臉,垂下頭。
他輕聲說,“姐姐親手畫的畫本,我買了幾本,珍藏著,姐姐親手為爺爺畫畫,我真的很開心。”
儲瓔笑著說,“應該的!”
一旁,陸聿衡聽到這小子只謝儲瓔,微微挑眉,往儲瓔側站了站,緩緩道,“功課如何?”
馬安瀾立刻應道,“第一名。”
儲瓔頓時誇他。
“哇,我們馬安瀾真厲害!”
馬安瀾紅著臉,眼神卻驕傲萬分,隨後他說。
“在收拾爺爺的時,發現了他快要寫完的著作,上面寫滿了他這半輩子建造水利工程的經驗,我一定會努力,努力繼承爺爺的志,我也要為爺爺這樣厲害的人!”
儲瓔看著馬安瀾仰著的小臉,忍不住笑起來。
“那我等著你哦。”
馬安瀾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先去給爺爺掃墓了,姐姐京城見!”
儲瓔笑著跟他揮手。
待孩子和走後,儲瓔看向陸聿衡,“真是太好了……”
一轉頭,卻見陸聿衡頗有些幽怨的看著。
“京城見?”
“那怎麽了,他如今住在京城,我總要時不時去看看他的。”儲瓔理所當然的說。
“不許單獨見他。”陸聿衡捉住的手,將的手握在手心。
“他還是個孩子!”儲瓔一臉無奈,“你好小氣哦。”
“呵。”陸聿衡冷笑一聲,“你不小氣,你心中有大。”
“你再這麽說話我不理你了。”儲瓔瞪了他一眼,卻被他一把拽到側。
“好好,不說了。”陸聿衡垂眸吻了吻的發頂。
兩個人一面說,一面走向江邊。
此時,雲霞漫天,燦爛的籠罩著雲滄江,側的石碑如同佇立的見證者,見證著此地的歷史,也將見證雲滄江與宜東府的未來。
儲瓔看著雲滄江,有些慨。
“也不知道馬,看到這樣的場景,是否會欣。”
“會的。”陸聿衡篤定說。
二人看了一會兒江面,覺得有些晃眼,便準備回去。
儲瓔問陸聿衡,“回京?你是不是有很多事要忙。”
“不急。”陸聿衡道,“如你所言,應該讓父皇多一下我這麽多年默默的付出。”
陸聿衡的話惹得儲瓔笑起來,燦爛的下,的笑容一如當初陸聿衡初見時一般燦爛,極甜,不拘束,如暖一般。
他相信,自己能守好的笑容,讓日後即便生活在深宮,也能一如既往,快樂如初。
“那你陪我去安寧村吧,我來時的地方。”儲瓔朝他眨眨眼,“好久沒回去看看了,想回去玩玩,給當初照顧我的豆腐燒點紙錢。”
“好。”
“無論哪裏,我陪你去。”
堅石為證,雲霞為憑。
千載同舟渡,雪簪共白頭。
·
京城,勤政殿。
老皇帝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折子,還有面前人山人海一堆事需要理的員們,急得對面前戰戰兢兢的太監吼道。
“太子呢!太子去哪了!”
“快點,快馬加鞭,傳信讓太子回來!”
這一瞬間,他確實是……有點想提前退位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