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咱們這里有樟腦丸嗎？”
溫凝深知，墮胎藥并非當務之急，但此刻最迫在眉睫的，當屬自己香的問題，必須設法掩蓋，否則明日定然難逃李嬤嬤的板子。
若是以往，上山采上幾種草藥，做個香包也就解決了，可現在出不了侯府，上也沒什麼能用的東西。
春杏正在倒飭兩個木頭箱子，回過頭來道：“溫凝姐你是怕蚊蟲吧，這樟腦丸哪是咱們這種下人能用的，只有主子邊的一等婢才能得到那種賞賜。不過咱們下人房前種了一排薄荷和艾草，驅蚊蟲的效果也好。”
溫凝推開杉木門，果然見墻有薄荷和艾草，怕是平日里無人打理，長得稀稀松松的，都快被雜草遮住了。
挑著老葉摘了一捧，回到房里，向春杏討了塊舊布頭，用針線個小布袋，將艾葉和薄荷裝了進去，
拿起香包輕輕一嗅，應該能遮住上的香味。
謊稱自己特別招蚊蟲，所以才習慣戴著這種香包，春杏聽了也未起疑，還主幫著系到了襟最里層。
翌日，上灶娘子給溫凝講了規矩，又大致讓了解了各位主子的住。
膳房位于侯府西南角，分有熱灶區、涼菜區和白案區，有甬道連通各院。
頤福堂是老夫人住所，老夫人初一十五齋戒，這兩日不食葷腥、不喜爭吵。
東側是侯爺的聽松院，院分外兩進，外院有書房和練武場；院是侯爺的寢室，下人不得隨意進出。
後院還有個澹月居，是大小姐謝綰的住所，大小姐已嫁作人婦，夫家是承恩國公府世子沈林，最近是因為陪著老夫人求神拜佛所以暫時住在府里。
上灶娘子提醒，在府里要多干活，說話，不關自己的事不要瞎打聽。
自此每日寅時就去柴房，按照松木旺火、棗木耐燃、柳木去腥的特將木柴劈分擺好，然後用荊條扁擔挑去膳房，引火、分灶、盯火，清灰，還要時刻準備著給主子們燒熱水，就這樣強忍著孕反忙了半個多月，不敢有半分懈怠。
……
這日，頤福堂，老夫人與謝綰用完晚膳，正在商量著給謝驚瀾安排通房丫鬟的事。
老夫人倚在榻上，謝綰則端坐在榻前的繡墩上，二人之間隔著一張紅木嵌螺鈿小幾，眉眼間都帶著幾分思慮。
“都怪我，以往他在外行軍打仗，總說不著急娶妻納妾，我便依了他。府里有膽大的丫鬟，趁著送茶的機會往他懷里靠，結果被他杖責二十趕出了府。我覺得他子冷，也不喜有通房丫鬟，便也沒再提。
誰承想這次回京不到兩個月就中了毒，不知是哪個天殺的，要斷了我們侯府的香火！”
老夫人越說越激，恨不得現在就揪出那個下毒之人將他千刀萬剮。
謝綰起一邊幫祖母順氣一邊勸道:“祖母莫要自責，保重自個的子要。驚瀾正是氣方剛的年紀，只要屋子里有了人，他嘗到了甜頭，定會生了娶妻納妾的心思。
就算……就算他日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邊有幾個己人也是好的。
棠梨是膳房李嬤嬤的兒，也是咱們侯府的家生子，由去做通房丫鬟再合適不過了，這兩日教習嬤嬤已將棠梨調教好，就等著送去聽松院了，待會我去和驚瀾囑咐囑咐，您就不要憂心了。”
謝老夫人聽了點點頭，然心仍忿忿不平，別人家這般大的兒郎，孩子都滿地爬了，怎麼偏偏們謝家要此磨難。
膳房一側，溫凝正守著藥爐，手中的扇輕輕搖晃，將火候控得剛剛好。
春杏今日不小心撞翻了熱湯鍋，燙起了半臂的燎泡，這幾日怕是不能干活了。
上灶娘子瞧著溫凝手腳穩當，添柴控火從不出錯，便把這熬藥的活計也派給了。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溫凝執起布墊在手中，小心將藥罐從爐上取下，褐黑的藥湯傾瀉而出，落白瓷碗中，然後將碗輕輕放在一個檀木托盤上。
溫凝想起謝驚瀾一的肅殺之氣便不由得打了個寒，在心里暗暗鼓了鼓氣，這才端起托盤朝著聽松院的方向走去。
穿過甬道，卻撞見廊下有婢提著紗燈，婢後半步是一位穿著講究的年輕婦人，眉眼間與侯爺有幾分相似，想必這位就是府里的大小姐謝綰了。
溫凝立刻側退到廊柱旁，屈膝行禮：“見過姑。”
謝綰駐足，目在上一掃，又落在手中的托盤上，“是給侯爺的藥？”
“回姑的話，是。”溫凝垂首應道。
謝綰沉片刻，忽然從袖中拿出一本小冊子，將它放在了藥碗旁的托盤上。
“你將這個也送去，就說是老夫人的意思，侯爺看到就明白了。”
他這個弟弟自小就把將門之家的責任扛在肩上，十二歲便跟隨父親上戰殺敵。
小時候明明還會拽著的袖子要糖吃，可這些年總有疏離。
多年的戰場廝殺，他眼里多了些刀鋒，看人的眼神仿佛能穿皮，直剖筋骨。
對現在的弟弟既心疼又畏懼，有時候勸說的話多了，還會得他一個冷眼。
不知道弟弟對男之事是不開竅，還是懶得理會。
只是一個做姐姐的，這種事怎好和他言傳，難不要像教小孩子認字那般，一一指著畫冊讓他好好學？
這樣一想，那還不如直接拿出祖母的命令來他。
一會讓教習嬤嬤將棠梨直接送過去，不信他還能駁了祖母的好意不。
溫凝只瞧見那冊子藍綢封皮，邊角燙金，不過掌大小，十分致。
便想著，大小姐竟還拿侯爺當做作小孩子來疼，連書冊都選的這般可，也是姐弟深。
忙應道：“奴婢這就給侯爺送去。”
聽松院的書房前，青鋒見端著藥碗來的不是平日里的那個圓臉婢，便警覺問道：“今日怎麼換人了？”
溫凝如實回道：“春杏燙傷了手臂，這幾日怕是不能干活了，所以上灶娘子命奴婢來給侯爺送藥。”
青鋒頷首，這才抬手輕輕叩門：“主子，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