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瀾來到香鶴樓,見沈林與宸王已將桌上的青瓷茶盞梁換柱。
三人素來好,私下相時,也沒了那些尊卑之禮,虛禮客套。
“說好的喝茶,怎得了飲酒。”謝驚瀾嗓音冷淡,袍而坐。
沈林折扇“唰”地展開,一雙狐貍眼在扇面後微微瞇起,“安遠侯昨日英雄救,只端著清茶淡盞,怎配得上聊這桃佳話!”
宸王蕭瑾煜同沈林一般,對這件事都頗為好奇,甚至是有些不太相信。
在他的印象中,謝驚瀾一向對風月之事毫無興趣,甚至厭惡那些脂香氣。
能讓他緒波的,恐怕只有軍報了。
蕭瑾煜數年前,還是一個沒有什麼存在的皇子,後來跟隨謝驚瀾四征戰,因軍功顯赫,方在朝中聲大增,以至于現在,能與太子一較高下。
蕭瑾煜只見過他沙場浴、斬敵如麻,實在難以想象,他將一個人抱在懷里的形。
便也跟著沈林一起揶揄,“不知是什麼樣的人,能讓素來喜歡清靜的安遠侯,陪著去了那煙火繚繞的萬味嘉會,而且本王今日觀你眼底青黑,可要悠著點,莫讓那人掏空了子。”
謝驚瀾給自己倒了杯茶,冷冷道:“二位有這閑心,還不如多給自己納幾房妾室,省得老盯著別人的私事心勞神。”
沈林輕哼一聲,一臉哀怨,“我倒是想啊,可你姐不讓。”
說話間,他的腦子又飛快轉了兩圈,突然收起折扇,一拍腦門道:“畫像!與你好的定是那畫像上的子,對不對?”
見他飲茶不說話,便是默認了,沈林眼尾斜飛,恨恨地用扇骨敲著掌心,沒想到自己竟被他這清心寡的外表給騙了。
“好你個謝驚瀾,怪不得上次我去侯府便覺得不對勁,原來是被你金屋藏了!”
“什麼畫像?”蕭瑾煜不解的問。
沈林憤憤的解釋道:“我曾于畫坊見過一絕子畫像,坊主言此畫乃臨摹安遠侯府一婢。
我去接謝綰時,特加留意,卻沒有見到有如此容貌的子,遂詢問于他,彼時,他言說定是我弄錯了,豈料不出數日,那畫坊即被府查抄,現在想來,才覺其中蹊蹺。
嘖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謝驚瀾竟也是個好之徒。”
蕭瑾煜嗤笑一聲,“竟還有這種事,沈世子這般狡黠,竟也有被騙的時候。”
轉過頭又朝謝驚瀾道:“屋子里總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支應著了,若不然,我們還以為你安遠侯有什麼疾呢。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婢竟有此等絕,怕不是哪個朝中異己遣來的胭脂刺客吧。”
謝驚瀾不住二人的番揶揄,終是飲了些酒。
好在他酒量極佳,雖幾推杯換盞,也只是眼尾有些泛紅,眸卻清明如寒潭。
走時還拎了一個朱漆食盒,里面是香鶴樓頂有名的“凝雪梅花纏香糕”,據說每日只出三籠,價錢自然也貴得咬手。
回到聽松院,他先讓小丫鬟將食盒送去溫凝那里。
溫凝自老夫人那里回來後,便呆在和薛嬤嬤的屋子里,意緒如麻。
見著送來的食盒問丫鬟,“侯爺他,去了哪里?”
小丫鬟笑著道:“侯爺今日飲了些酒,說要先去凈去去酒氣,讓奴婢先將這點心拿來給姑娘,怕是時辰久了,那糖霜會黏作一團,便不好吃了。”
小丫鬟說完便去忙別的去了。
溫凝打開朱漆食盒,見這點心做得甚是致,梅花形糕點,皮制,花蕊綴著凍,表面還覆著極細的糖霜,迎著亮看去,竟似覆著一層未化的新雪。
拿起一枚,輕咬了一口,皮的雪意與陳年梅醬的香混在一起,甜酸里裹著百花和輕咸,還有點未化的細碎梅,齒頰留香,甜而不。
“好吃麼?”
溫凝抬眸,不知謝驚瀾何時進來了,他換上了一月白長袍,腰間松松系著同绦,素凈得近乎冷冽。
他材高大,將整個人都籠進了影里。
垂眸見角不小心沾上了金,他出指腹輕碾,晶亮的糖在間慢慢暈開,溫黏膩。
謝驚瀾不等答,手勾住纖腰,稍一用力,便將從椅上帶起。
驚呼一聲,下意識攥了他腰間的绦,卻被他趁機托住後頸,狠狠碾過瓣。
淡淡的酒氣趁機卷著梅子香往深鉆,舌纏間將甜味掠奪殆盡,直到氣息紊才退開,他啞著嗓子道:“……好甜。”
溫凝醉酡紅,低頭息,“奴婢,去給侯爺煮些醒酒湯。”
腰肢才,在後腰的手便驟然收,五指一,直接將按回懷里,“無妨,本侯沒醉。”
溫凝眸似蝶翼輕,想要打破現在的尷尬局面,遂轉回剛才的話題,“奴婢謝侯爺,點心很好吃。”
謝驚瀾低笑,拇指蹭過角,“剛才嘗了,不如你好吃。”
了,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只手指胡地絞著他腰間的绦。
謝驚瀾扣住的手腕,力道不重,卻不容掙,“凝兒可會寫字?”
溫凝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問,倒是不敢直說了,反問道:“侯爺需要奴婢寫什麼?”
謝驚瀾垂眸凝著,似有命令的語氣道:“本侯要你以後不必再低頭聽人議論,只管往前走,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喜歡在膳房,便可開食肆,喜歡上山采藥,便可開藥材鋪子,只要你想做,哪怕不識字,本侯也可一字一字的教你。”
他向來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可他怕……在乎,不想因為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排斥他,推開他。
他不要做通房,也不要做妾室,他想讓可以擁有更多自己的東西,然後可以毫無戒備地站在自己側。
不知能明白嗎?
溫凝呼吸一滯,眼眶酸得厲害,想做的事,竟被他一一說中。
人的承諾像融化的裹住理智,甜得讓人眩暈,可怕自己一旦沉淪,便再無退路。
謝驚瀾見這般模樣,拇指與食指鉗住腮旁,微微用力一,“凝兒會不會寫字,若是不會,本侯今晚便開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