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見好端端的站在這，連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心中頓時將那蛇販子罵了千萬遍。
什麼見人便咬！
咬人必死！
全是屁話！
本借此次良機除了，如此一來，侯爺必定會將心思放在自己上。
不想，竟讓這賤人給躲過去了。
看著溫凝正為侯爺準備午膳，心中不又生出了另一番算計。
溫凝知曉棠梨一直在欺凌春杏。
究其緣由，無非是那次柴房事件，春杏為自己說了些好話，故而遭們唐家人懷恨在心。
念及春杏，素日里溫順的子也起了怒意。
面未變，話里有意帶著些。
“本就是人家常有的不適，不過是侯爺過于大驚小怪罷了。”
附又糾正道：“棠梨姑娘，論年紀我尚小你一歲，不知剛才這聲姐姐是從哪里論起的，倒是讓我之有愧了。”
灶前的小丫鬟掩忍笑。
若是依著侯爺房里的位份論，棠梨倒是顯得有些自作多了。
聞此言，棠梨心中甚惱，又偏生出般天真神，一臉無辜道：“我只是覺得，姑娘是嫁過人的，便自覺得喚了聲姐姐。沒想到這算起年紀來，倒是將姑娘喚老了。”
溫凝纖指執起銀箸，夾起洗好的山菌徐徐放砂鍋，淡淡道：“原來棠梨姑娘是以婚嫁論長的，那倒是我疏忽了，一時忘了妹妹至今還未婚配，心急也是難免的。既這樣說來，姐姐這個稱呼我倒是擔得起了。”
棠梨被噎得雙目圓睜，倒是小覷了這賤蹄子，往日最會扮乖賣巧，今日倒把牙尖利都使出來了！
眼風掃過幾人，又將目死死盯在溫凝上，冷聲道：“眼瞧著日頭近午了，諸位可都警醒著些。姐姐手巧，侯爺最您做的膳食 ，今日可要格外用心才是！”
一臉嫌惡，眼中煩躁畢現。
午膳時辰，老夫人歇在了禪房靜室。
棠梨彎腰給老夫人布菜，抬眼向老夫人的瞬間，睫羽上已凝滿了水。
“丫頭這是怎麼了？”老夫人果然放下銀箸，一臉心疼地問道。
棠梨趕用袖子按了按眼角，似在強撐笑意，“沒什麼……”
故意頓了頓，突然跪了下來，“奴婢自知福薄，得不到侯爺憐惜，不如老夫人就準奴婢帶發修行，奴婢愿意日日吃齋念佛，為老夫人和侯爺祈福……”
老夫人被的舉一驚，忙去扶，“傻孩子，你這是做什麼！是我應允于你在先，斷不可使你萌了這個念頭。”
老夫人著那雙眼，嘆口氣道：“只是沒想到你對侯爺如此執著，莫非當真非他不嫁了？”
棠梨泫然泣地點點頭，像是了天大的委屈。
“倒是個倔的，”老夫人附又安，“這事便也急不得，侯爺子冷，你得學那灶上煨湯，需得慢慢來，時間長了，總能將那冰坨似的心暖熱了，你說是這個理不？”
棠梨裝作乖順地點了點頭，“老夫人說的是，是奴婢心急了些。”
老夫人輕笑，端起剛沏好的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放下茶盞，拍拍棠梨的背，溫聲道：“住持親焙的菩提禪茶，說好的今日要送給侯爺嘗嘗，你快些去吧，再耽擱，這茶該涼了。”
“是。”
棠梨緩緩起，角無聲上揚。
事先于溫凝所制的午膳中下了藥，此刻送茶過去，應正逢那催藥發作之時。
而那小賤人今日又恰巧沒有隨侍在寺院，棠梨心竊喜，自覺計劃縝，毫無破綻。
端著茶盞，先繞道行至寺院一棵蔽的槐樹下，鬼鬼祟祟地將那鏤空銀球埋進了土里。
然後起拍了拍擺，又故作鎮定地朝著侯爺偃息的東側客堂走去。
人剛轉過墻角，一棵大樹後面便閃出兩個圓溜溜的小頭來。
“埋的是啥？”小豁牙滿臉好奇，一雙杏眼睜得老大。
小圓臉將半塊胡麻餅塞進里，含混不清地嘟囔著，“咱們挖出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兩人說干就干，用木魚槌當鏟子，哼哧哼哧地開始刨土……
溫凝提著食盒來到柴院，探頭朝著柴房道：“師父，凝兒做了幾道您吃的菜，要不要來吃？”
蔡回春聽到有吃的，歡喜的像個孩子，不等拿起藜杖，就踉蹌著往外走。
溫凝將食盒放在柴院里的石桌上，又連忙上前扶著他坐下。
“松風煨筍，般若豆腐，三合油拌山珍……”溫凝一邊自食盒往外拿，一邊報著菜名。
蔡回春比劃著，低頭去翻食盒，不滿地問道：“酒……酒呢？賢婿呢？”
溫凝勉強笑了笑，哄道：“師父，喝酒傷，要好好吃菜，凝兒下次來了定給您帶好酒來。”
一邊哄著師父吃飯，一邊對師父囑咐了許多話，雖然知道師父不一定能聽得懂，還是絮絮地說著。
囑咐完還不忘和師父撒道：“昨日凝兒被白眉蝮咬了，幸好有師父傳授的醫，才會安然無恙。”
蔡回春里塞滿了食，含含糊糊地念出了一串話，“綁扎……放，七葉一枝花、半邊蓮、 雄黃……”
溫凝一時怔愣，聽清了師父說的話，是解蛇毒的方子。
“師父……”
既驚又喜，不出自己的手腕試探道：“那師父替凝兒看一下，看這蛇毒還有沒有？”
蔡回春茫然地抬起頭，又“嘿嘿”地笑起來，“把……把脈。”
他手指在空中胡比劃著，然後竟真的將手放在了溫凝的橈脈上。
他的一開一合，眼神卻變得極為專注。
不過片刻，蔡回春突然蹦跳著拍起手來，“四個多月！四個多月……”
溫凝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師父雖已神智不清，但那些救死扶傷的經驗，想必早已融，化為本能的記憶。
趕手去輕掩師父的，低聲音道：“噓——這是咱們師徒的，師父不要與旁人說，好不好？”
蔡回春也豎起一枯瘦的手指抵在前，咧開道：“……不與旁人說。”
溫凝剛安好師父，卻見老夫人旁的周嬤嬤，領著兩個婆子面不善地朝走來。
“姑娘讓我們好找！侯爺那里都要一鍋粥了，姑娘竟還有心思同這老乞丐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