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奴婢看是早有預謀，還提前弄了個什麼師父來，您萬萬不能相信的話……”
棠梨故作一副焦急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暗芒。
“行了！救侯爺要！”
老夫人一聲蒼老卻威嚴的呵斥，讓所有人都噤了聲。
的顧慮比誰都深，可千鈞重擔系于一，終須來定奪。
不稍片刻，溫凝同兩個小廝將蔡回春半攙半架著帶到了室。
眾人看向那人，皆是心下一沉。
只有棠梨暗暗在心中幸災樂禍。
老夫人見蔡回春頭發如蓬草，里還發出含糊不清的譫語，頓時心中一凜，似有寒風掠過。
只是眼下勢危急，只得姑且一試。
溫凝語調輕地與師父道：“師父，昨日送酒之人有恙，還師父為其診脈。待他醒來，必當再備酒相謝。”
蔡回春聞言咧一笑，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晃著道：“那酒要……要裝滿。”
溫凝立即應道：“好，必定給師父裝滿。”
老夫人見他左有疾，立刻命人給他搬了圈椅放在榻前。
蔡回春出枯枝般的手指，輕輕搭在謝驚瀾的腕間。
就在接寸關尺的一瞬間，佝僂的背脊突然直，渾濁的雙眼也驟然有了些許清明，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
屋的人都屏息凝神，生怕再將這老頭給惹瘋了。
須臾，蔡回春雙微，似有言語出，卻又驀地卸去全氣力。
他自圈椅中頹然落，瑟瑟發抖地到了榻前。
“不是我下的……這毒不是我下的……”
他眼珠不安地轉著，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驚懼。
溫凝趕上前，輕拍師父的脊背安他。
“師父莫怕，此毒并非師父所下，師父只需告知凝兒侯爺所中之毒即可。”
蔡回春抱著頭，手指深深掐進枯發里。
幾許後，他方從臂彎間出蚊吶般的聲音，“……鴛鴦煞……冰髓散……”
溫凝面凝重，低聲呢喃，原來侯爺中的另一種毒，名喚鴛鴦煞。
然而此毒，竟全然不知，更遑論解法。
“老先生，您可知鴛鴦煞？”
將求助的目投向府醫，卻只換來一個同樣困的搖頭。
目重新落回師父上，溫凝聲問道:“師父可知曉這兩種毒的解法？”
蔡回春眼神一怔，角微微搐著。
他遲疑地搖了搖頭，又將頭深深埋進臂彎之中。
指尖無意識地攥了袖，溫凝聲音微，仍向師父確認一番，“那凝兒若用銀針反刺七，是否可保侯爺一命？”
許久，那團蜷的影幾不可察地了，是個極輕的頷首。
溫凝咬了咬，轉朝老夫人深深一福。
“施針需要絕對清凈，還請老夫人讓諸位暫避出去。”
老夫人手中佛珠微滯，須臾，緩緩抬手，屋其他人見狀，皆悄然退去。
看著溫凝手中的銀針，老夫人到底不放心，留下周嬤嬤與府醫在側，三人皆屏息凝聲。
銀針自捻起第一針至最後一針離手，將近兩刻鐘。
溫凝後腰的衫已被冷汗浸，在上。
只覺眼前發黑，踉蹌著扶住床柱。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反應的謝驚瀾突然弓起子，一口黑噴濺在錦被上。
接著一口，又是一口……
老夫人顧不得儀態，霍然撲到榻前，忙去拭孫兒角的，卻被他噴涌的鮮糊了滿手。
“來人！快來人！”
三四個丫鬟撲上來接，銅盆瞬間滿了半盆。
老夫人眼見孫兒脖頸脈暴突，指甲也泛起了青紫。
“你這個賤婢，到底是何居心！”
一聲怒吼，整個子都在抖。
方才耗盡力的溫凝此刻已經完全虛，任由兩個婆子將自己拖到了外廳，只恍惚聽到各種聲音忽遠忽近。
棠梨突然跪地叩首，趁機火上澆油。
“老夫人，這賤婢分明是見侯爺吐不止，生怕承擔罪責才裝暈逃，您定不能讓蒙混了過去！”
蒼老的面容上，皺紋劇烈抖了幾下，老夫人厲聲道：“拖出去！給我打醒！”
棠梨眼中閃過一狠厲，當即朝兩個婆子使了個眼。
“還不快把這賤婢拖出去，使勁地打！”
很快，兩個婆子將溫凝按在院外的一條黑漆條凳上。
麻繩勒進纖細的腳踝，手腕被叉綁在凳橫檔上。
一盆冷水朝的頭臉潑去，刺骨的冷水順著發灌領。
溫凝瞬間清醒，卻發現自己被綁在了條凳上。
顧不得許多，聲音急切地問道：“侯爺可是吐出了許多？”
棠梨紅勾起一抹冷笑，將的頭狠狠按在條凳上，刻意提高了聲調，“你這個賤人，心思果然歹毒，名為施針，其實竟是要侯爺的命！”
一旁的使婆子掄起棗木，已做好了下手的準備。
謝驚瀾此刻終于停止了吐，他的指尖幾不可察地了，那雙半闔的眼眸深，已然升起一縷清明。
薛嬤嬤踉蹌著沖進室，一把攥住老夫人抖的手腕，跪稟道：“老夫人！打不得啊！打不得啊！”
老夫人氣急，怒聲道：“如何打不得，你為侯爺的嬤嬤，怎向著那賤婢說話，你是老糊涂了不！”
薛嬤嬤瓣哆嗦了幾下，終是下定決心，將和盤托出。
“正是因為老奴是侯爺的嬤嬤，有些話才不得不說。那丫頭打不得，……懷了侯爺的孩子啊！”
老夫人耳邊猶如炸起了一記驚雷，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你說的可是真的？”
“老奴做母這些年，看子是否有了孕，斷不會走眼。此事干系重大，老奴不敢胡言語，老夫人可讓府醫為那丫頭診視，若是沒有孕，再行懲也不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