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嬤嬤直到三更天才抱著夕寶回了家。
溫凝接過孩子,見夕寶的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嬤嬤……”咬了咬,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嬤嬤輕著孩子細的胎發,一臉了然的神,“是侯爺來了吧?”
話一說開,那些尷尬也就倏然淡了。
其實嬤嬤于而言,早已如家人一般,又何須對有所遮掩。
“嗯。”輕輕頷首。
嬤嬤深知,自家侯爺那子,向來都是認定了就不肯松口的,能忍到現在才面,已是按捺到了極致。
嬤嬤輕笑,“被人瞧見了也并非壞事,方才香蘭還跟我念叨,說村里好幾個年輕後生都托打聽你。先前咱們總謊稱你男人在外跑商,才把這些人擋了擋。
我知道姑娘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只想將夕寶好好養大。可日子久了,他們總見不著你男人的影子,就連你生夕寶時都沒面,不免讓人起了疑心。如今有個男人出現,倒正好絕了那些人的念想,姑娘也能落個清靜。”
這話并非只為寬姑娘,確實有幾個後生,借著各種名頭來過,眼神總在姑娘上打轉。
嬤嬤言罷在心里默念:我的侯爺,老奴能說的、能做的,可都盡力了。
若日後真能有個結果,自己這個“幫兇”當得也值當得。
溫凝只覺心口輕輕發沉,不想與侯爺再有牽扯,可拿他也沒別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嬤嬤見低頭不語,忽然想起季香蘭一拍大的形。
手抵額頭不笑出了聲,“姑娘可知道,你香蘭嫂子將侯爺當了什麼人?”
“什麼人?”溫凝詫異抬頭。
“你小叔子!”說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哎呀!”溫凝只覺一陣燥熱從耳後燒到臉頰。
“小叔子和嫂子?虧香蘭嫂子能想得出來!”
屋頂上,一玄單膝點瓦的影在月下廓分明。
遮面黑巾上方,一雙眸危險地瞇起,眼底似有寒星迸濺,“小、叔、子!”
……
謝驚瀾往後的幾日里來得特別準時,自然無需翻墻鉆窗戶。
他才不要做什麼的小叔子!
他是男人,的男人也只能是他!
也不知是這藥膏太對癥,還是經這雙玉手涂過,藥效格外見效。
謝驚瀾心里不生出些惋惜來,為何要好得這般快!
涂藥間,兩人距離近得幾乎能數清彼此的睫,溫熱的呼吸拂過的,與藥膏的清涼織奇異的麻。
謝驚瀾低眸看著領間若若現的雪白後頸,一縷幽香自松散的襟里逃逸出來。
他忽然開口,嗓音微啞,“你……換香囊了?”
他之前“幫”凝兒疏通時便發現了,凝兒上的香氣似是更馥郁了些,添了層說不清的綿,讓他忍不住想多聞一會兒。
“沒、沒有,自來了這莊子上,便不曾帶過香囊了。”
“那這香味如何來的?”目掃過頸側細的絨,在呼吸可及的距離,輕嗅了一下。
溫凝子輕輕一,肩頸幾不可察地瑟了一下。
說起香囊,便想起了在侯府的日子。
略作遲疑,輕聲解釋道:
“我娘說過,這香是自我出生就有的,”蘸藥膏的手指微微一頓,“當初在侯府時,李嬤嬤總疑心我上的香氣是涂了脂,還當我存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說過些不好聽的話。我怕再生是非,才日日帶著香囊,把這味道遮了去。”
許是給夕寶喂的緣故,自己也覺得,上的香味,似是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男人聞言,忽然憶起初侯府那日,李嬤嬤厲聲斥責“蓄意勾引”的場景,不恍然大悟。
念及李嬤嬤折辱的舊事,眼底驟然一冷。
“早知如此,斷不該只將攆出侯府,這般置,倒是便宜了!”
溫凝知他說的是李嬤嬤,便輕聲道:“李嬤嬤已經到了罰,這些事合該過去了。”
謝驚瀾點點頭,“說起來,若不是,恐怕我也不會遇到凝兒。”
“……”
溫凝一時語塞。
“竟是天生的香。”男人低聲喃喃,微怔著揚了揚眉,心底竟又漾起了別樣的竊喜。
“侯爺上的疹子已消得差不多了。”
藥膏涂完,溫凝順手幫他整理衫,“只要不再……不再野山核桃,便不會再發疹了。”
見著鎏金腰封的玉帶,在自己腰間索了幾番卻始終扣不上。
謝驚瀾一把攥住慌的荑,帶著向後腰探去——
“在這兒。”
猝不及防被他拽著手腕往後一帶,整個人都上了他的膛。
今日的鎏金腰封暗扣做得格外刁鉆,咬住下,只能在腰後繼續試探。
男人雙臂似有若無地環著,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卷起的袖緣。
“往後幾日我怕是不開,便不過來了,你若有事,可去西城驛館後面的銜鋒院找我。”
人在懷,他自是很想要。
若執意強求,借著當初的約定相,此刻便能如愿。
只是,他忽然改了主意,想要用點別的手段,令主投懷。
男人心里揣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心緒紛難言。
溫凝終于到了那枚小巧的暗扣,“咔啪”腰封霎時服帖起來。
待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他不來,心里自是松了一口氣。
抬眸瞧了他一下,又慌忙垂下睫羽,“侯爺……是駐在邊城了麼。”
若他只是途經邊城辦差,想必停留不過幾日便會回京。
可若是奉旨駐城,那日後可當如何?
謝驚瀾忽而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凝兒想讓我駐在這嗎?”
聞言暗惱,自己也是糊涂了,為何要親自問他?
自己只需尋香蘭嫂子打聽一番,便知駐城的將軍是誰了。
“侯爺駐在何,自然是朝廷調遣、軍務要,不是我能置喙的。”
指尖在袖中蜷了蜷,便又開始下起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