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人比去歲消瘦了些，雖肩背依舊拔，可棱角分明的廓卻似覆了層霜，不由得令間一。
“侯爺……”
“你……”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止住。
垂下眼睫。
他則忽然悶咳一聲，間猝不及防的涌上悉的腥甜。
素白帕子掩的瞬間，已經洇開了一小片暗紅的。
男人作極快，將帕子團在掌心攏回袖中。
醫言說，他近兩個月來毒發愈發頻繁，怕是已侵肺腑，萬不可再勞累。
額，也包括……房事。
“侯爺，可是著了風寒？”溫凝有些心疼地問。
謝驚瀾搖頭，“無礙，已經好多了。”
許是太久未見的緣故，兩人之間竟生出一微妙的生疏來。
謝驚瀾看著他朝思暮想地人站在眼前，方才被毒發折騰得發沉的子，此刻竟輕快了些。
“找我何事？”他很好奇，聲音里倒是聽不出什麼緒。
溫凝眼睫輕，瓣幾度開合又抿，終是垂下眸子低聲道：
“昨日翻箱子時，看見侯爺去年留下的大氅，就找出來洗了曬了。聽說你剛從北疆回來，我想著夜里應該用得上，我、我便送過來了。”
大氅被輕輕攏在臂彎里，低下頭，臉頰有些泛紅。
冒然來找他，這種理由不知是不是太刻意。
男人聞言，目落在那襲墨大氅上，心里忽然就不得勁起來。
連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毫無預兆地冒了上來。
想起之前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哪怕走投無路的時候都不曾。
這一年里，他思念如涌，可那些念想轉瞬又被冰水澆過，只覺又涼又。
他淡淡道：“特意來送這個？”
察覺到他緒的變化，溫凝指尖微微收。
輕道了聲，“嗯。”
謝驚瀾眸幽深，面上卻故作平靜，只回了句，“費心了。”
屋驟然陷一片沉寂，二人相見，男人還是第一次如此沉默。
不知他這一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溫凝咬了咬下，指尖在大氅的盤扣上頓了頓，欠他的，該還。
既然已經來了，那些矯、糾結便都顯得多余了。
從前都是他主，這一次自己主一次又何妨。
“我…其實，我想說，我若是來找侯爺，踐舊約，侯爺……還要麼？”
實在沒斟酌出什麼好詞。
沒想到自己竟這樣說出來了！
這句話太過直白，沒有任何鋪墊，像團火從舌尖滾到心口，燒得渾發燙，只余下鋪天蓋地的怯。
男人呼吸明顯一滯，垂在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了蜷。
那些被抑了一年的盼突然涌上來，幾乎要沖垮他所有的防備。
他甚至下意識往前傾了半步，卻又突然頓住。
讓主投懷送抱，不就是他一年之前刻意算計的嗎？
可此刻看著攥大氅、指尖泛白的模樣，之前 “得償所愿”的期待突然就淡了。
原來自己想要的，從來不是恩戴德的獻祭。
“是因為我救了你們母子，所以你覺得欠了我，才會這樣，是嗎？”他想問明白，是不是只為了還那份恩，“那過了今日呢？踐舊約，還恩，然後就兩清了？”
溫凝指尖一，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想。
方才的話對來說，是一種說不出的辱。
像是這種事被當可以明算賬的件，一筆勾銷，一次一清。
鼻尖猛地一酸，眼眶跟著熱了。
別過臉，聲音里忍不住帶上了點，“侯爺若是這麼想，那便當我沒來過。”
說罷，轉便要走，只想立刻離開這個讓難堪的地方。
只是，還未待邁出門檻，就只覺手腕一疼，後背已被重重抵在了雕花門扇上。
驚嚇之余，懷里的墨大氅還沒來得及攏，就被他隨手了出去，扔在了腳邊的地面上。
木棱花紋硌得後背生疼，卻不及他眼底翻涌的暗駭人。
他低頭視，呼吸灼熱地燙在畔，“誰準你走了！”
溫凝呼吸間全是他上凜冽的氣息，被他堵得彈不得。
走也不讓走，難不要繼續留在這里讓他言語辱。
氣惱道：“那侯爺想怎樣？”
攥著手腕的力道驟然收，不知不覺間帶著點失控的狠，“我在問你！你想怎樣！”
一年來的牽念早已將他啃噬得千瘡百孔。
過往的忽冷忽熱，逃又被他攏回，還有方才的主與轉，仿佛將他的神經反復撕扯，突然就到了臨界點。
他眸中暗涌怒意，質問，“從前總拼了命要將我推遠，半分余地都不留，如今怎麼就肯主投懷送抱？是不是想著，今日把這子給了我，就算把那點恩徹底償清了。然後你又可以安心地逃開，是不是！”
男人覺到，掌心下人的脈搏快得不樣子，竟同他失控的心跳一般。
“不、不是的，我就是…… 我就是很想你。”
話一出口，連溫凝自己都怔住了。
這樣直白的心思，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甚至不敢對自己承認。
可此刻，在他面前，那些抑了一年的緒，竟就這樣輕易地溢了出來。
他那日不辭而別，才後知後覺地嘗到心里那些麻麻的疼。
這才猛地驚覺，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離，對他來說，大約就像手里攥著的風箏線，被反復扯斷又接上。
人仰起臉，含著霧氣的桃花眼里浮著幾分迷惘，”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還恩，我只是、只是很想來找你。”
男人呼吸驟然凝滯，聽到說想他，仿佛有萬千蟻蟲順著經脈游走，四肢百骸都麻得發。
“你、再說一遍！”
看著燒得紅的臉，從臉頰到耳尖。
偏過頭，再不肯出聲。
男人只覺，方才四肢百骸的麻忽然凝了一熱，直有燎原之勢。
他眸一沉，驟然松開鉗制手腕的大掌，修長手指順勢耳後青間。
指節深深陷進的發里，帶著薄繭的掌心牢牢住細膩的後頸，然後俯首攫住那抹嫣紅。
他迫仰頭，與他迎面合。
“唔…”
間纏綿洶涌，帶著抑太久的狠，又藏著怕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