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上,溫凝心里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
還有生氣!
他竟瞞著那樣要的事。
可轉念一想,又忍不住發怔。
圣上召侯爺回京,就算自己知曉,又如何?
會跟他回京嗎?
回去又以什麼份自?
一個帶著孩子的奴婢?還是養著前夫孩子的外室?
即便從未想過名分,可侯爺若真給了名分,老夫人又豈能應允。
可是答應過老夫人不再與侯爺相見。
如今又食了言。
想起老夫人,溫凝指尖不自覺地絞了帕子。
只是比起在這些份糾葛里的磋磨,侯爺只剩三年壽這件事,更讓難以接。
拋開自己那份牽念不說,單說他是鎮守北疆的護國將軍,是能讓敵寇聞風喪膽的鐵壁,是百姓提及便覺心安的靠山,這樣的人,怎不該得一世安穩?
謝驚瀾見一路沉默,眉頭微蹙著,指尖到微涼的耳垂,才見猛地回過神來。
“怎麼了?從先生那里回來就沒打采的,可是哪里不舒服?”
溫凝本就在生他的氣,被他這麼一問,便沒好氣地道:“沒什麼不舒服,不過是想起方才師傅數落侯爺的過錯,心里倒生出些反思來!”
謝驚瀾挑了挑眉,非但沒惱,反倒饒有興致地往前湊了湊,“哦?神醫還會說人壞話?怎麼說的,說來聽聽。”
溫凝被他這態度噎了一下,弦外有音地道:“師傅他老人家說,侯爺回京沒有提前與我知曉,怕是心思重,什麼都瞞著人,沒個正經,日後信不得……”
謝驚瀾聞言,忽而低低笑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叩了叩車廂壁。
他心里明鏡似的。
定是蔡回春那老家伙,把他的事都抖給了。
他原以為醫者多審慎,沒想這老頭護徒弟護得。
自己向來睚眥必報,此刻他真想立刻將他與淥昭儀的那些風流韻事告知凝兒。
好讓凝兒知曉這個師傅的真面目。
“我原是想與你說的,可見你每日備考甚是辛苦,實在不忍再用這些事擾你心神。”
車廂輕輕晃了晃,他順勢握住的手,“是我沒算好時機,倒讓先生先泄了底,惹你生氣了。”
“既這樣,那侯爺會在京城待多久?”溫凝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那點涼意里裹著幾分不贊同的嗔怪。
男人頓了頓,此刻被這般瞧著,倒真生出幾分被自家媳婦責怪後,又無法解釋的赧然。
“在京城也不過是暫歇的兵卒,將軍的職責從來不在一城一池的安穩里,越州安穩了,還有別要去。”
他手將輕輕攬進懷里,下抵在發頂,“別想太多,無論調去何,只要有片刻空閑,我都會往回趕。”
謝驚瀾表面說的輕松,心卻暗翻涌。
他只盼著蔡回春能快點把解藥制出來。
屆時,便是要從越州百姓手里搶,他也定要將溫凝牢牢鎖在邊,半分也容不得再離開。
男人話里的意思,溫凝聽得明白,即便不是回京城,他在邊城也斷斷不可能一直待下去。
所以這事,便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一番下來,二人只說起回京的事,都閉口未談“三年壽”的的讖語。
……
離城的接事宜堆了山,謝驚瀾連著幾日都忙至後半夜。
廊下的琉璃燈被夜風吹的輕輕搖晃。
他抬手了眉心,指腹下的皮因連日勞累而繃著,連帶著太也作痛。
偏房里的燈已經熄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夕寶勻凈的呼吸聲。
溫凝側躺在床沿,長發漫過枕榻,上只隨意搭了件薄衫。
帶松散地系著,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顯然是等了太久,終究抵不住困意睡著了。
謝驚瀾放輕腳步走近,借著窗進的月打量片刻,終是俯,將橫抱在自己懷里。
溫凝睡得迷糊,被抱起時,間溢出一聲輕。
眼睫了卻沒睜開,只下意識地往他懷里鉆了鉆。
男人抱著走出偏房,廊的風卷著夜撲面而來,忽地掀起月白的薄衫,出小截雪白的腳踝。
懷里的人下意識瑟了一下,聲音含混地抱怨,“冷……”
男人間低低應了一聲,手臂收得更,將牢牢圈在懷里。
人著他溫熱的膛,鼻尖蹭過冰涼的盤扣。
只覺夜的氣混著他上的檀香,縷縷鉆呼吸。
到了室,謝驚瀾連人帶抱地同一起窩進錦被里。
錦被蓬松,裹著兩人滾了半圈才停下。
被他在下,後背撞在的衾褥上,那點顛簸讓混沌的意識瞬間清明。
男人描摹著眉眼的廓,指腹碾過鬢邊的碎發,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
“都接妥當了?”溫凝輕聲問。
“嗯。”男人應著,間滾出的氣息還帶著未散的疲憊。
“何時……”
仰頭想問他何時啟程,話剛出兩個字,便被他的吻堵住了。
他俯時帶起一陣風,錦被的邊角被卷得老高,出半截瑩白的小臂。
起初的吻是克制溫,輾轉廝磨間盡是離別的無奈。
可不知是如何又失了分寸,吻漸漸變得濃烈。
他一手扣著後頸,力道得像是要將進骨。
另一只扣在腰側的手青筋微凸,將人往懷中帶得更。
“唔……” 溫凝被吻得不過氣,抬手抵在他前,卻被他順勢握住手腕按回枕側。
舌一路往下,掠過下頜,咬在鎖骨,帶著幾分抑許久的喟嘆,“凝兒……”
今夜的男人既克制又放肆,在溫與熾烈間反復撕扯,將不舍化作占有,將忍熬癲狂。
滾燙的吐息灼燒著每一寸,帶著不管不顧的瘋狂,要把所有的氣息、溫度、戰栗都占為己有。
人細碎的嗚咽,混著他重的呼吸,在錦被包裹的方寸間不斷翻涌。
……
晨如刃,一寸寸割開床紗,將昨夜的旖旎絞得支離破碎。
溫凝睜開眼時,側錦褥已經涼。
在歡愉與痛楚後的酸無力中,聽到外面馬鞍皮革的輕響。
接著是漸遠的馬蹄聲踏碎一地晨霜。
錦被下的睫了,將那點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