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從箭樓往下,沿石階一路到山腳的小徑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小撮同樣的藥,在灰撲撲的地面上格外顯眼。
那小徑本就在灌木叢里,極難辨認,此刻卻被這道線生生勾勒出來。
“這娘們早就留了記號!”疤臉頭目臉鐵青,猛地轉頭看向趴在地上的瘟凝,眼里的狠戾幾乎要溢出來。
他反手就去扯溫凝右手的袖,“刺啦” 一聲,袖瞬間裂開道大口子。
出的油紙被扯得變形,還剩些許末出來。
今日一早,這幾個殘寇闖進屋里抓人時,溫凝正好在藥箱前拿消腫止疼的藥,急之下反手就抓了兩包藥。
這藥原是疫病時給病患痘泡收口、止膿水用的,可路上卻聽見那幾個殘寇嚼舌。
說進寨的路有兩條,他們在那條必經之路給侯爺設了埋伏,而押著自己走的,則是條極有人發現的小道。
溫凝聞言,指尖微,悄悄蜷了被綁的手指。
趁著被推搡的踉蹌,袖口著旁邊任何可尋到的東西蹭過去,藏在里面的藥便順著布料隙,簌簌抖落出一點。
瘸嘍啰一瘸一拐地往石階下張,而後猛地啐了一口,臉上的貪婪瞬間被焦躁取代。
“疤哥,這可咋整?咱在寨前路上設好了絆馬索、弩匣、地火雷,全指著那些埋伏讓姓謝的往里鉆!這娘們留的記號要是被他瞧見,繞開了埋伏走,咱這幾個人,還怎麼跟他拼!”
“不能讓他繞!干脆現在就把這小娘們吊下去,要麼那姓謝的踩著陷阱來救,要麼看著死!”
說著,癩瘡禿子猛地出盤在腰間的鞭子,帶著惡風就往溫凝上去。
“先把你打個半死不活,等會兒姓謝的來了,瞧見你這副模樣,心疼得肝都了,他還不得乖乖來救?”
溫凝下意識地蜷起子,盡管被麻繩捆著彈不得,還是拼盡全力側過肩,想躲過那挾著風聲落下的鞭影。
衫瞬間被裂,白皙的皮上浮起一道道紫紅的鞭痕。
癩瘡禿子一把扯出口中麻布,惡狠狠道:“啊!疼就出來,得越大聲越好!我倒要看看,他姓謝的敢不敢單槍匹馬闖進來!”
溫凝疼得眼前發黑,齒間已咬破瓣,卻是將痛呼咽了下去。
腔里的氣都被得不上來,殷紅的珠順著角緩緩溢出。
咳了兩聲,干裂的了,聲音嘶啞卻帶著譏誚,
“你們省省力氣,我若真得他看重,他返京時,又怎會將我棄在這里?”
染的角勾起一抹慘笑,“你們拿我要挾他,怕是打錯了算盤。”
話音剛落,旁邊的瘸嘍啰卻笑得一臉惻。
“小倒是,”他糙的手指住溫凝下,眼里的渾濁又貪婪,“你放心,姓謝的若不來,弟兄們也不吃虧。”
癩瘡禿子會意地笑起來,臟手已經上了的帶,“左右白撿這麼個標致的人,夠咱們快活了……”
“都他娘的別做夢了!”疤臉頭目暴喝一聲,掄起浸過油的麻繩扔到二人側,“還不趕把這小娘們吊起來!”
二人被他吼得一哆嗦,慌忙去抓繩索。
其中一個掏出匕首,咔咔挑斷人上的麻繩。
溫凝還沒來得及活發麻的手腳,就被另一個人猛地拽住胳膊往房梁下拖。
浸了油的繩子油發亮,湊近了能聞到刺鼻的桐油味。
他們打算將溫凝吊在箭窗上,只要扔出個火折子,人立刻就會變火球。
兩個男人剛將溫凝拖到梁下,箭樓木門卻突然裂,碎木四濺中一道影閃來。
守門的兩個嘍啰連慘都來不及發出,便捂著噴的咽栽倒在地。
疤臉頭目眼疾手快,在他踏的剎那猛地拽過地上人,鋒利的刀刃瞬間在的頸側。
“你、你、你果然繞開了埋伏!!!”
頭目額頭青筋暴起,握著刀的手越收越,刀刃立刻在溫凝頸間出一道線。
他們好不容易設下的陷阱,卻被他這樣躲過去了!
“我不服!” 疤臉頭目猛地拔高聲音,眼眶紅得要滴。
謝驚瀾的腳步驟然頓住,他看到溫凝角未干的漬,被撕破的襟出半邊肩膀,雪上蜿蜒著道道鞭痕。
眼底驟然翻涌起駭人的猩紅,帶著抑到極致的暴戾。
“放開!!!”
三個字裹挾著滔天殺意,他恨不得立刻將這些人的頭給砍下來。
頭目後的三個男人被謝驚瀾的氣勢駭住,待反應過來才將那卷浸了桐油的麻繩拖過來,一下扔到了溫凝的腳邊。
油繩上的桐油順著繩往下淌,很快在石板上積出一小灘。
“別、別過來!!”
獨眼漢子往前靠了靠,慌忙手去腰間的火折子,“你敢上前一步,立刻就會葬火海!”
溫凝看見謝驚瀾眼底的驚痛,是扯出一點笑意,聲音里帶著被沫糊住的艱,“別慌……我還撐得住。”
疤臉頭目被這副樣子激怒,刀刃又往頸間了,“閉!”
見那雙眼睛里沒了往日的驚惶,謝驚瀾結猛地一滾。
他救過不止一次,知道這種沉穩不是天生的,是被刀刃著、被險境磨著,一點點從骨頭里長出來的。
他沒護好,此事都是因他而起。
正怔忡間,謝驚瀾忽然瞥見溫凝左手攥著半角油紙,還有許的青灰末正順著指簌簌往下掉。
他目驟然一深,看向溫凝,二人煞有深意的點了點頭。
目又落在頸間那道越來越深的紅痕上,謝驚瀾聲音沉得像著巨石,
“放了,你們要什麼條件,我都應!!”
“什麼條件?”刀疤頭目惡狠狠的道,“我讓你死!你能應嗎!”
謝驚瀾看向溫凝,聲音平靜得詭異,“我死了,你們肯放走嗎?”
沒有毫怒意,反倒帶著幾分探究。
頭目被這話噎了一下,握著刀的手莫名一松。
他突然笑得猙獰,嘶吼著,“姓謝的,你也有今天!沒想到一個娘們便能讓你心甘愿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