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4章 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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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嫂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得低了些,“瞧娘子這模樣,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婦人,一看便也是聰明人。有些話,我便直說了,大家都是為了孩子來的,何必藏著掖著。”

“為了孩子來的?”

溫凝聞言一愣,下意識將夕寶往側帶了帶,眼底浮起幾分真切的疑

那堂嫂用帕子撣了撣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里帶著幾分施舍般的好意,

“我們旁支這些孩子,不管怎麼說,骨子里都淌著謝家的。將來五公主和侯爺了親,過繼個姓謝的孩子來,那是正經的一脈傳承,公主再如何,也得顧著這份親疏。孩子在侯府里,有有據的,終究吃不了虧。”

話鋒一轉,斜睨了夕寶一眼,“可你這孩子本就不姓謝,待公主嫁進這侯府,怕不是要被冷落在角落里,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那不是白耽誤這麼好一個孩子。”

“五公主?嫁給侯爺?” 溫凝眼里的疑瞬間被驚愕取代,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悶得發慌。

夕寶被娘親驟然發的手得有些疼,他仰起小臉問,“娘親,你怎麼了?”

溫凝這才回過神,強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看向那位堂嫂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難以置信,“夫人說的可是真的?侯爺要娶公主?”

堂嫂聞言,角撇出一抹譏誚,“那可不,京城里早就傳遍了,圣上馬上就要給公主和侯爺賜婚了,你不會還蒙在鼓里吧?”

看著溫凝霎時白了的臉,堂嫂心里那點被比下去的郁氣總算順了些。

管你長得再好看,孩子再機靈,到頭來還不是個局外人?

侯爺要娶的是公主,過繼的也得是謝家脈,不到你一個寡婦來癡心妄想。

晚晴和雲岫提著食盒轉過回廊,剛好聽見堂嫂那幾句夾槍帶棒的話,兩人臉頓時沉了下來。

晚晴子更急些,幾步到溫凝前,對著堂嫂福了福,“這位夫人,我們這院,侯爺早有代,外人半步不許踏進來。

您瞧仔細了,此刻哪條進了這月門,回頭侯爺問起來,那條怕是就不想要了。”

堂嫂渾一激靈,像被兜頭澆了桶冰水。

安遠侯的手段早有耳聞,戰場上殺人不眨眼,府里規矩更是說一不二,哪里敢拿自己的去賭。

慌忙將還在門的腳往後,連帶著旁的孩子一并拽出來。

“我這就走、這就走。”

踉蹌著後退,直到整個人都退出月門,忙抱著孩子頭也不敢回地走了。

雲岫趕扶過溫凝,眼神警惕地盯著走遠的堂嫂,“便是親戚,也沒這般說話的道理。姑娘莫要多心,您是侯爺心尖上的人兒,斷不要輕信這些外人的話。”

“回房吧。”溫凝輕聲道。

面上似已看不出任何緒,仿佛方才那番驚雷似的對話,從未在心里掀起過半點漣漪。

……

謝驚瀾去練兵場忙了幾日,剛踏進書房,便沉聲問侍立一旁的管事。

“這幾日府里可有什麼事?”

管事垂首回話,將旁支親戚借著提前給老夫人送壽禮之名,帶著孩子上門以及三房堂嫂在院與姑娘搭話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謝驚瀾閉了閉眼,指節在桌案上叩了叩,再睜開眼時,眸沉得像化不開的墨。

半響,他才抬眼道:“去,傳我的話,我謝驚瀾,此生絕不會過繼任何孩子,安遠侯府的香火,還不到外人來續。往後旁支的人再想府,須得先遞牌子,沒有我的允準,哪個敢踏進來半步,直接打出去!”

停頓片刻,他端起茶盞卻未飲,目掃過窗外,

院周圍,除了姑娘、小公子和房里伺候的人,沒有允許,誰的腳敢沾邊,先卸了再說!”

他看向管事,眼神銳利如刀,“還有,把三房那戶的月例給停了,告訴他們,侯府的銀錢,不是養閑人的,更不是讓們來嚼舌的!”

管事心頭一凜,忙應聲:“是,老奴這就去辦。”

管事領命退下。

謝驚瀾眉心,間滾出一聲低嘆。

難怪這幾日他在練武場總心緒不寧,右眼皮跳得厲害。

這次,怕是難哄了。

……

謝驚瀾褪去一風塵,在浴桶里泡了片刻,便換上一蟹青常服,徑直往院去了。

廊下的燈籠剛點上,昏黃的暈順著游廊一路鋪過去。

晚晴正踮著腳,手去收廊下木架上曬好的藥草,見侯爺來了,忙停了作,快步上前屈膝行禮。

“侯爺。”

謝驚瀾抬手免了的禮,目不自覺往屋里瞟了眼,才沉聲問,“這幾日……可好?”

晚晴垂著眼簾,老實回話,“回侯爺,姑娘這兩日除了陪小公子玩耍,其余時候都在看醫書,有時對著藥草圖譜能看大半個時辰,還寫了好些張方子。”

謝驚瀾聽著,繃的肩背悄悄松了些。

他原是怕聽了那些話,會覺得了欺瞞,沒有連夜收拾東西帶夕寶走,已是慶幸。

如今聽晚晴說還有心思琢磨醫書方子,想來是沒真往心里去,或是……至沒氣到要走的地步。

間低低“嗯”了一聲,掩去眼底那點不易察覺的慶幸,抬步往屋里走去。

門虛掩著,留了道半指寬的隙,謝驚瀾立在門外,視線已隙落進屋

初冬的天已浸了涼意,屋角燃著炭盆,細碎的火星偶爾噼啪跳一下,將暖融融的熱氣漫到各

溫凝坐在案前,穿了件月白綢寢,料子垂垂地在肩頭。

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勾勒出如遠山含雪般的廓。

肩頭圓潤如含的玉蘭苞,鎖骨如新月初現,再往下便是影影綽綽的一抹春,漸深漸的曲線被搖曳的燭了暖霧的朦朧。

烏黑的長發松松挽了個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著,鬢邊幾縷碎發垂下來,襯得那截領外的脖頸愈發瑩白。

微蹙著眉,指尖輕輕點在醫書的字行上,長睫垂落時投下一小片淺影。

謝驚瀾剛要邁進門的腳步,就這麼生生頓住了。

結不自覺地滾了滾,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下。

原來真有這樣一個人,縱是看了千百遍仍會讓他心頭一窒的悸,能讓他在刀劍影里磨出的心腸,在這一刻得像化了的糖。

溫凝似是察覺到門外的靜,書頁輕輕合上,時,謝驚瀾恰好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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