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甲字院,正是日頭最溫煦的時辰。
檐下的冰棱折出細碎的日。
溫凝正在箱籠邊收拾行裝,見男人進來,便起迎了過去。
手替他解下肩頭的大氅,指尖剛到襟,便瞥見袖口出的帕角。
那素白錦緞上,一點暗紅刺得人眼慌。
作一頓,抬頭他,“侯爺又咳了?”
謝驚瀾原想說句“不打”,可瞧著微蹙的眉尖,話到邊卻換了副模樣。
他垂著眼,間溢出一聲輕應,“嗯。”
溫凝當即轉就去取了脈枕,墊在榻邊的矮凳上。
謝驚瀾倒也乖順,依著的意思躺到榻上,手腕輕輕搭了上去。
片刻後,溫凝眉頭微蹙。
“侯爺脈象雖虛浮,卻還算平穩,并無氣驟之相。”
轉頭看他,眼里盡顯憂,“侯爺現在覺如何?”
“心口……疼得厲害。”
尾音刻意出的虛弱,還裹著幾分放大的不適。
剛要收回脈枕的手腕被他輕輕攥住,“凝兒,幫本侯一吧,一應該就好了。”
許是這余毒本就詭異,脈象瞧不出端倪,卻著實煎熬?
溫凝這般想著,依言在榻邊坐下,抬手輕輕覆上他心口,用了極緩的力道按起來。
男人只覺前的纖指,作小心翼翼,明明到了,卻又不夠真切,反倒勾得心口一躁意。
“……還是不得勁。”謝驚瀾間溢出一聲低低的喟嘆,帶著點委屈似的。
溫凝指尖一頓,抬眸看他,卻見他神忍,眉心微蹙,倒真像是痛苦極了。
猶豫片刻,終是輕聲道:“許是隔著裳,不,那……凝兒替侯爺解開腰封?”
男人頷首,正中他下懷。
溫凝抿了抿,手去解他腰間的玉扣。
玄錦袍的腰封一松,襟便散開幾分,出里頭雪白的中。
輕輕撥開料,將小手探了進去。
掌心驟然上溫熱的膛,兩人都微微一怔。
他前的實,帶著常年習武的韌度,卻在的剎那,繃了些。
掌心下的膛寬厚如山岳,整只手攤開尚不能覆及其半,只得順著理走向細細索。
待到心口,小手便在那片灼熱上緩緩移。
溫凝垂著眼,只覺掌心下的心跳陡然劇烈。
謝驚瀾原是想借著病痛誆這丫頭親近,卻沒料到會是這般景。
人指尖每掠過一理,都似星火濺干柴。
此刻發間幽香纏上來,混著襟里出的香,男人只覺得渾的都在往一涌。
那截雪白的頸子近在咫尺,不親一口,怕是真要應了那句“火焚”。
“侯爺,還疼麼?”
溫凝指尖正按在他心尖上,渾然不知自己此刻的聲詢問有多要命。
男人忽的扣住後頸,在齒相前含糊道:“疼……換個法子止疼……”
余音盡數吞沒,順勢握住抵在前作的小拳頭,輕輕按在榻上。
男人知曉今日只能在上過過癮,所以不敢造次。
無奈大掌掐著那截細腰,不知該挪遠還是挪近……
……
結束了棲梅園之行,馬車在梅香縈繞的道上行遠。
車窗外,片的紅梅漸淡影,枝頭殘留的落瓣被風卷著,輕飄飄落在轍痕里。
棲梅園是真的。
千樹枝,艷若霞海。
連空氣里都浮著甜的香。
可溫凝只覺發生在這里的故事,太沉,太。
挨著車窗坐著,離謝驚瀾足有兩尺遠,背脊得筆直,側臉對著他,分明是不想搭話的模樣。
心里還憋著氣,真沒料到,堂堂安遠侯,竟善會裝病作弱、耍弄心機的行徑。
謝驚瀾靠在墊上,目落在繃的側臉,瞧著刻意拉開的距離,眼底漾起一無奈的笑意。
他知曉還在氣頭上,也未言語,只靜靜看著。
過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開口,打破了這沉默,“凝兒為何能看懂那本畫冊?”
想起愔兒姐姐的畫冊,才悠悠轉過。
“許是同為子的心有靈犀吧。”
謝驚瀾緩緩將拉近,指尖過微蹙的眉間,“凝兒心思細膩,可有時,太細膩的更易傷到自己。”
溫凝抬眸,眼底著幾分乞求,“侯爺,能不能......”
“能。”男人語氣輕,猜到了想要做什麼,掌心將微涼的手指全然包裹,“本侯已經派人去尋了,便是翻遍了那片荒崗,也定會尋到的尸骨。等將妥帖安葬,再向你師傅解釋,如此,也算有個代。”
“嗯。”人聞言,輕輕往他懷里靠了靠,帶著點微啞的鼻音,“謝侯爺。”
……
院的月亮門剛被推開,兩道影一前一後踏,腳下便傳來一陣急促的“嗒嗒”聲。
“娘親!侯!”
夕寶張著小胳膊撲過來,先一頭扎進娘親懷里,小胳膊還沒來得及圈的,又扭頭看向侯爺,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侯,抱抱!”
溫凝一愣,忙將那小團子往邊拽了拽,輕聲斥道:“夕寶,不許胡鬧。”
夕寶雖是孩子,可這侯府的規矩也不能僭越。
謝驚瀾卻屈起手指,在夕寶乎乎的屁上輕彈了一下,隨即手拎住他背後的領,提溜著圓滾滾的小團子,徑直往屋里走去。
“呀!” 夕寶雙腳離地,小胳膊小在空中撲騰著,咯咯笑得更歡了。
謝驚瀾怎會不知他的凝兒在想什麼,怕是還在琢磨著,該如何教夕寶恪守尊卑,如何在這侯府里夾著尾做人。
想到後日便是去浮宴山祈福的日子了,他倒要看看,他的凝兒,到時會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