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男人間那場推杯換盞的酒局,隨著醉意沉沉便這般過去了。
誰料宸王次日醒來,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反倒惹得王妃了氣,竟與溫凝湊了場小酌,釀出一場小風波來。
晨過窗欞漫進室。
蕭瑾煜扶著額角掙扎起,宿醉的鈍痛像水般裹著太,疼得他眼前發黑。
他閉著眼緩了片刻,昨夜的片段斷斷續續涌上來。
沈雲舒正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來,眼底有淡淡青影,顯然因為他昨夜折騰未能安眠。
將湯碗放在床頭小幾上,語氣平和卻難掩不悅,“王爺醒了?再用些醒酒湯吧。”
“有勞王妃了。”蕭瑾煜聲音沙啞,接過湯碗時,心中那點不對勁的覺又浮了上來。
他許是真醉糊涂了,又或許是頭痛裂讓他了些平日的謹慎,竟未多加思忖,帶著幾分宿醉後的惺忪和委屈,口幽怨道:
“唉,安遠侯昨夜那般架勢,分明是蓄意灌本王……本王總覺得,是因王妃將他的心上人兒留在府中,他心頭不舍,又不好對你和溫姑娘明言,這滿腔的‘怨氣’,怕是全報復在本王上了。”
此言一出,室靜了一瞬。
沈雲舒正要替他整理凌床褥的手微微一頓。
抬起眼,看向著額頭,一臉難猶不自知的夫君。
那雙總是溫婉含笑的眸子里,瞬間掠過一難以置信,隨即沉淀為一種慍和無奈。
氣極反笑,“王爺這話,真是好沒道理。”
人站直了子,儀態依舊端莊,但語氣又添了幾分怒氣,
“你們男人在外飲酒,回來以後,我們人要收拾狼藉,聽你們胡話連篇,一夜不得安枕。王爺不勝酒力,宿醉難,不反思自,反倒疑心是妾留客惹的禍端,將這錯推到妾頭上?”
沈雲舒微微挑眉,目審視地看著蕭瑾煜,“安遠侯居驃騎大將軍,乃朝廷柱石,最重禮節威儀,一山河氣度,豈是那等小肚腸、行杯酒報復的人?王爺此話若傳出去,豈不寒了功臣之心?也顯得我宸王府小氣量窄,連兒家小住幾日都要斤斤計較。”
一番話條理分明,句句在理,堵得蕭瑾煜一時語塞,只能訕訕地低頭飲湯。
半晌才道:“是本王一時失言,思慮不周了,王妃莫要生氣了。”
沈雲舒眼波微轉,角重新彎起一抹弧度,“不過,王爺倒提醒了妾,今日天正好,妾便也學學你們男子,在後院暖閣設一小小雅宴,單請凝兒妹妹一人,品些清淡果酒,賞花閑話。”
說罷,不等蕭瑾煜反應,便微微頷首,轉離去。
只留下蕭瑾煜捧著那只空了的醒酒湯碗,愣在當場。
他心中暗忖,這安遠侯請的酒,當真喝不得……
後院暖閣,幾碟致小菜幾乎未,那壇清甜的梅花醉卻已下去了大半。
沈雲舒同溫凝對坐同飲。
起初溫凝還恪守著禮儀,小口抿著果酒,姿態優雅。
但在沈雲舒幾句溫的引導和幾杯果酒下肚後,那點拘謹便如同冰遇暖般化開了。
果酒口甘甜,後勁卻悄然上頭,話匣子一旦打開,便再也關不住。
沈雲舒雙頰緋紅,平日的端莊持重被酒意化,出了里深藏的小兒態。
握著溫凝的手,將從嫁王府至今,為了子嗣一事所的各方力、那些苦到反胃的湯藥、旁人的閑言碎語細細數開。
那些平日里絕不敢言的癡嗔怨妒,此刻對著溫凝倒了個干干凈凈。
沈雲舒長長吁出一口氣,仿佛積年的郁壘都吐了出來。
微微前傾子,然後用微紅的眼眶看向溫凝,“你呢,也與我說說……是怎麼與安遠侯有的糾葛?”
溫凝醉意上涌,失了平日的謹慎,竟也顛三倒四、糯含混地絮叨起與安遠侯之間的種種過往。
聽到某,沈雲舒醉眼朦朧中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盞輕響!
“豈有此理!”聲音因醉酒而比平日響亮,帶著十足的憤慨,“他最初竟敢這般對你!混賬!凝兒,本王妃告訴你,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你……可得好好教訓他!”
說罷,立刻揚聲道:“來人!
侍立在暖閣外的丫鬟連忙上前聽命。
沈雲舒玉手一揮,“去!即刻去安遠侯府,將安遠侯到這兒來!”
見王妃醉意明顯,眼神卻異常清亮,丫鬟嚇了一跳。
遲疑著上前一步,低聲問,“王妃,這……要不要先問過王爺?”
沈雲舒眉峰一挑,帶著酒意的聲音陡然拔高,“本王妃……說的話,難道還不算數嗎!”
但見王妃神嚴肅,那丫鬟不敢多問,連忙領命而去。
下一刻,沈雲舒子一,又“咚”地坐回墊上,泄了氣似的耷拉著肩膀。
“罷了罷了……去什麼去,他可是驃騎大將軍,就算真來了,凝兒也打不過他啊……”
安遠侯府書房,謝驚瀾剛卸下冰冷的甲胄,眉宇間還帶著理完繁重軍務後的疲憊與冷肅。
窗外暮漸沉,小廝卻引著宸王府的管事匆匆而。
那管事面焦急,行禮後忙道:“侯爺,我家王妃讓小的來稟告一聲,府上姑娘……姑娘同我們王妃在暖閣飲了些果酒,似是有些過量了,王妃吩咐,請您務必過去一趟。”
謝驚瀾聞言,眉頭驟然鎖。
他的凝兒?
飲酒?過量?
來不及細想這其中關節,男人猛地起,沉聲道:“備馬!”
不過片刻,一匹駿馬便載著心急如焚的安遠侯,風馳電掣般沖向宸王府。
一路行至王府後院,他甚至未等通傳,便憑著記憶徑直走向暖閣。
剛到暖閣口,正撞見同樣聞訊趕來、一臉無奈的蕭瑾煜。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幾分疑。
暖閣,酒氣混合著果香淡淡彌漫。
沈雲舒顯然已醉得不輕,蕭瑾煜半扶半抱著,還在囔著什麼。
謝驚瀾的目則直接落在窗邊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