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按下心頭翻涌的好奇與一不妙的預,面上卻故作大度地點點頭,“好,我不生氣,侯爺但說無妨。”
話音剛落,卻被侯爺打橫抱至床榻邊,輕輕按進的錦被里。
男人高大的軀隨之欺近,將困于方寸之地。
謝驚瀾眸沉沉地盯著,語氣帶著幾分狡黠的篤定,“凝兒上雖說著不生氣,可待會我若說完了,難保不會惱,還是將人先置在這榻上……到時好哄些。”
溫凝被他這直白又帶著點無賴的話堵得一時無語,頰微鼓,咬了咬下無奈道:“侯爺若再不說,我便真要惱了。”
謝驚瀾不敢再惹,指尖輕輕過細膩的頰,寵溺道:“好,半句不瞞、半分不避。”
接著,他便老老實實地將那段舊事和盤托出。
“兩年前,沈林在京中畫坊偶然見得一幅子畫像,一時驚為天人……”
“那姑可知曉?”溫凝剛聽了第一句,便立刻打斷。
謝驚瀾低笑一聲,自是明白話里的意思。
他笑著解釋道:“沈林那廝,平日里最附庸風雅,搜羅些曲譜書畫,擺弄起來倒是頗像那麼回事。但論起真心,他倒從不敢糊涂,這些年他眼里心里,從來都只裝得下我阿姐一人。”
溫凝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然後示意男人繼續。
謝驚瀾指尖纏繞著一縷青把玩,續道:“沈林使了些銀錢盤問,那老板才肯吐,說是……那畫是唐柱私下命畫師描摹侯府中一婢的模樣。”
提起唐柱,溫凝不覺心下一。
謝驚瀾敏銳地察覺到瞬間的繃,溫熱的大掌輕著的後背。
“我當下便疑心畫中人是你,立即帶人查封了那家畫坊,將老板手中那幅畫像取了回來。
可唐柱手中還藏有原畫,我恐聲張開來于你難堪,便當夜親赴他的住,悄無聲息的取回。”
言及此,謝驚瀾聲音陡然一冷,“豈料那廝竟將你的畫像……懸掛在床頭!我當下取了畫,抬腳便照著他心窩狠狠踹了下去!”
他語氣中殺意凜然,“當日若非老夫人念著舊早有囑咐,我留他命…我定當場斬了這混賬!”
男人深吸一口氣,看向溫凝,眼中戾氣未散,“我怎甘心讓他人私下窺視、描摹你的模樣?”
隨即他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幾分心虛,“因為不甘心,所以……所以我便自己執筆,另畫了一幅。”
溫凝的心跳因他的敘述和近的氣息而紊,可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不愣了一下。
“另、另畫了一幅?”
男人結輕輕滾了滾,目微斂,“嗯。”
“在書房嗎?”下意識追問,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幅畫。
謝驚瀾深深看了一眼,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繃,
“不在書房,在這里。”
說罷,男人順手取下發間一枚小巧的圓珠簪飾,朝著床尾指尖微彈。
那粒小東西帶著準的力道,正彈向床尾雕花床欄一極蔽的烏木條凸起。
只聽一聲極輕微的“咔嚓”聲,機關,烏木條竟似有生命般悄然向一側開。
更為妙的是,隨著暗格開啟,置的機巧順勢將卷藏其中的畫軸向下垂落展開!
頓時,一幅筆墨細膩、栩栩如生的子畫像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兩人眼前。
輕紗薄帳之後,燭曖昧流淌。
畫中的一襲輕若煙霧的素紗綢,松垮地半掩著子,勾勒出玲瓏起伏的曲線。
的肩臂與纖細的足踝自紗中探出,在朦朧的線下泛著如玉般溫潤的澤。
的青如瀑散落,同隨風輕揚的帶掩去部分春,得清又繾綣。
那半遮半的姿態非但不顯輕浮,反因筆極致細膩的畫風,傾注出驚心魄、近乎神的純潔。
溫凝瞬間屏住了呼吸,臉頰紅得如同要滴出來,連指尖都微微發。
從未想過,自己在對方筆下,竟是這般……這般模樣。
他竟還藏于床榻畔,豈不是夜夜相對,日日觀?!
抬手便要捶打他,“你!你、你無恥!你這般同唐柱有何區別!”
謝驚瀾早料到會是這般反應,在抬手的同時便迅速捉住了的手腕,就勢將人整個圈進懷里抱住,任憑如何掙扎也不松開。
他將下抵在發頂,帶著十足的懊悔和討好,
“好凝兒,莫惱我…莫惱…是我不好,是我孟浪…可、可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他的聲音里染上一難以言喻的痛苦和後怕,又像是被勾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凝兒可知,當年你決絕離去,逃至邊城音訊全無的那段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若非靠著這點自欺欺人的藉,我怕是…真的要瘋了…我那時恨不得自己日日毒發,好借著的痛楚將你暫時忘掉…”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反復呢喃著討饒,“好凝兒,原諒我…莫要惱我…”
溫凝被男人箍在懷里,周盡是他的氣息,聽到他的那些話,心里那點氣惱竟一點點消融,只余一片塌塌的意。
忽然有些明白了。
這些時日,他總是在道歉。
為從前的誤解道歉,為不得已的瞞道歉,為強勢的占有道歉,如今,竟連這份深濃到近乎偏執的癡迷,也要小心翼翼地道歉。
他一遍遍解釋,一次次低頭,無非是怕極了他們之間再生出半分嫌隙。
而自己呢?
一次次地原諒,一次次地諒,甚至在他示弱時忍不住心疼。
不是因為他的解釋有多麼天無,多麼有理有據,更不是因為自己子綿好欺。
而是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整顆心都徹徹底底地給了他。
心悅他。
心悅侯爺。
這個認知如同驚雷滾過心田,讓不由得渾一。
要說出口嗎?
不。
溫凝立刻否決了這個念頭。
此刻分明是該生氣的時候,哪是訴說這等人愫的時機?
謝驚瀾見耳紅,只當是氣到了極致,忙又往前湊了湊,聲音里滿是急切的哄勸,
“好凝兒,你若是不解氣便打我,別憋在心里,對不好。我這就把畫收起來,再也不拿出來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