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正愣神間,卻見那車簾被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從微微挑起一角。
沉山似霜的男人出一張寒玉雕琢的側。
自上巳佳節曲水畔一別後,二人竟再未得見。
朝堂風雲詭譎,要想在數月間扭轉乾坤,將太子一派至如此境地,謝驚瀾確是殫竭慮,費盡了心神。
乃至此刻溫凝僅僅窺見他一側影,便能立刻覺出那較以往更甚的,幾乎凝為實質的冷冽與疲憊。
隨即,一道低沉而悉的嗓音自車悠悠傳出,
“可是要租馬車?”
溫凝甫一踏上馬車,簾子剛落下,手腕便是一。
下一刻,被拽一個堅實溫熱的懷抱里。
清冽悉的檀香氣息瞬間將嚴包裹,侵占了所有的。
仰起臉,鼻尖幾乎蹭到他的下頜,
“侯爺……是不是早同舒兒姐姐串通好了?”
謝驚瀾將臉埋進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從上汲取某種支撐下去的力量。
“陛下不準我踏宸王府,可沒說不準我在王府外,等著我的凝兒自投羅網。”
他語氣里著一難得的落寞,將摟得更,“如今想見你一面,竟也這般難了。”
溫凝抬手捧住他的臉,指腹挲著他下頜新冒的青茬,不等他反應便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齒相的瞬間,嘗到他舌尖一極淡的苦,像摻了藥末的冷茶。
這幾個月來,他定是又被那毒發的滋味反復折磨,簡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是他的藥,可他為何遲至今日才來尋?
一想到此,心中又是劇痛又是惱怒。
第一次像一只被急了的小,收起了所有的溫順,變得兇狠起來。
貝齒毫不留地啃咬著他的下,帶著懲罰的意味,甚至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也不肯松開,仿佛只有通過這樣近乎野蠻的方式,才能宣泄那份快要將淹沒的心疼與後怕。
“謝驚瀾……” 聲音悶悶的,帶著點哭腔,“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男人滾燙的大掌著的後腰,將人按向自己,
“凝兒,我要去蒼梧……幫我解毒,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太需要解毒了,至在未來的兩個月里,不能再被毒發的痛苦纏上。
“去蒼梧?”
蒼梧之關,地勢險峻,林深沼,終年彌漫著致命的毒瘴,更是蠻族時常出沒之地!
一旦落險境,能活著回來的,十中無一。
一想到他要親涉險,便後怕得渾發冷。
“我去求父皇!讓別人去好不好?那麼多將領,為何偏偏是你!”
謝驚瀾低笑一聲,指腹挲著急得泛紅的眼角,“傻凝兒…為將軍,守土安邦,本就是職責所在,況且圣旨已下,又豈能說換就換?”
“我同你去!我同侯爺去好不好?”
溫凝抓著他的襟,仰起臉急切地哀求,眼中水瀲滟,“我可以日日替侯爺解毒,寸步不離!就讓我做一個…做一個最合格的‘解毒丸’,好不好?”
這般模樣,又又蠻,帶著不顧一切的勇氣,瞬間將謝驚瀾那顆冷的心砸得酸不堪,化作一池春水。
他結滾,幾乎要溺斃在這般態里。
男人臂膀收,仿佛要將骨,帶走所有溫度,
“傻凝兒……胡說些什麼,哪有主帥帶著人上戰場的?”
他如何能讓去那等兇險苦寒之地,沾染半分腥與瘴氣?
“乖,”男人深吸一口氣,強下翻涌的心緒,低頭將滾燙的在耳畔,“不必跟去,只需……只需給我幾日時間便好。”
他的若即若離地挲著的耳垂,氣息灼熱,“就這幾日……讓我好好‘解毒’。待我饜足了,便是夠了。”
“謝驚瀾,我們親吧!”溫凝突然道。
不想再等了,不想讓他在風雨里獨自撐著,也不想讓自己在空落里數著日夜。
他們的相遇,本是那場謀里意外濺出的火星,一路燒到如今,可謀的影仍在頭頂盤旋。
從前總是不明白,他這般位高權重,見慣風雲變幻的人,為何會獨獨傾心于自己。
他曾說過,喜歡若能說得清緣由,便不是真正的喜歡了。
可覺得自己或許能窺見一二。
大抵是因為,他自小小年紀起,便被迫直面生死,周旋于最詭譎的朝堂傾軋與謀算計之中,所見所遇,無不是利益織、步步為營。
而的出現,于他而言,或許就像是一片從未被權謀污染過的純凈雪原。
與他之間,最初沒有任何利害牽扯,只是單純地、笨拙地、甚至有些抗拒地闖了他的世界。
看向他的眼神里,沒有算計,沒有諂,只有最本真的慌、好奇,以及後來那無法自抑的心。
可現在,似乎又將他卷更深的朝堂紛爭之中。
這并非本意,卻又因而起。
直起腰,捧著他的臉,著他的眼睛,“你娶我吧謝驚瀾,我們不需要賜婚,就我們兩人,天地為證…好不好?”
浮宴山,茅草屋。
此刻被一片繁盛的花海溫包裹。
微風拂過,各花朵搖曳生姿,吐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是他之前親手一顆一顆種下的。
從此,不論寒來暑往,這方小天地里,總會有應季的花朵如期盛放,永不寂寥。
“這里…可以嗎?如果你介意…”
“我喜歡…”溫凝輕聲打斷,眸中水瀲滟,“凝兒很喜歡…”
沒有賓客喧鬧,沒有皇室儀典,沒有賜婚圣旨。
只有天地為證,繁花為,以及眼中唯一的彼此。
兩人齊聲:
“皇天後土,日月星辰共鑒。”
“我謝驚瀾,”
“我溫凝,”
“繁花為聘,山海為憑。今日禮,執手偕行。千秋萬世,此心同卿。”
簡單的誓言落下,他俯,珍重地吻上的。
此時的“解毒”,早已與最初次純粹紓解藥的糾纏不同。
男人像是要預支未來無數個日夜的纏綿,不知饜足地索求著、占有著。
花影搖曳,暗香浮。
小小的茅屋之,唯有無邊的春與蝕骨的悸在瘋狂滋長蔓延。
一個遒勁有力,一個若無骨。
引頸喟嘆,“侯爺…何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