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桓與皇後那些見不得的私，連同構陷淥昭儀的舊案，再也無從遮掩，淋淋地攤在了宣帝面前。
震怒、失、痛心，種種復雜緒如同毒藤般絞了帝王的心臟。
他幾乎是咬著牙，下了那道冰冷的旨意：
“廢太子蕭瑾桓，忤逆不孝，勾結外敵，意圖謀反，罪證確鑿。即日起廢為庶人，圈幽庭，非死不得出。”
“皇後佟氏，德行有虧，縱子行惡，難堪母儀天下之責。即日起廢去後位，遷長門冷宮，無朕手諭，任何人不得探視。”
關于淥昭儀的一切，關于那段被謀與歲月徹底扭曲掩埋的過往，宣帝心知，唯有見了張正合，方能窺見完整的真相。
他迫切地想知道，當年離開宮廷之後，究竟度過了怎樣的歲月，又是如何香消玉殞？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浮現，他心中竟罕見地生出了一近乎怯懦的猶豫。
他有些不敢去面對，害怕從那人口中聽到更多不堪的、證實自己當年何其昏聵偏信的細節。
他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拖延的借口——
過兩日便是小世子的滿月宴了，待宮中喜慶之氣沖淡了這些時日的霾，再召那張正合宮問話不遲。
……
東宮滿月宴。
赴宴的時辰將至，謝驚瀾在府里換好行裝，看著小臉雕玉琢的兒子，眸深沉。
他揮退了下人，蹲下，與夕寶平視，“夕寶，想不想娘親？”
小夕寶聞言，烏溜溜的大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層水汽，小慢慢往下撇，聲氣地道：“想…很想娘親…”
謝驚瀾心中刺痛，卻只能默念著：對不起了兒子，爹爹得利用你一下。
他用一種鼓勵和暗示的語氣低聲道：“夕寶雖是男子漢，但男子漢若是想娘親了，也不用憋著。你哭得越響，娘親就越知道你在想，那便很快能回來了。”
這話如同準地中了小團子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小夕寶先是小聲地噎起來，隨即越想越傷心，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最後終于忍不住，“哇”地放聲大哭起來，哭得小子一一，傷心極了。
這靜立刻引來了老夫人和丫鬟嬤嬤們。
老夫人心疼得不行，趕忙過來摟住重孫，“哎呦，這是怎麼了？快告訴老夫人，誰惹我們夕寶了？”
小夕寶哭得話都說不連貫，只反復哽咽著：“想…想娘親…嗚嗚…要娘親…”
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無奈，語氣愈發堅定，“瞧瞧這孩子想的…陛下這到底要等到何時才肯松口！若是…若是陛下再不肯全，我便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求也要求得陛下讓凝兒回來看看孩子！”
謝驚瀾站在一旁，看著痛哭的兒子和激的祖母，線抿。
……
東宮今日張燈結彩，小世子的滿月宴依制舉行，莊重而喜慶。
母抱著著大紅吉服的小世子出殿亮相時，更是引得一片贊嘆賀喜之聲。
禮畢開宴，竹聲起，觥籌錯，一派皇家氣象。
宴至中途，氣氛稍顯松弛。
溫凝隨著母將小世子送回太子妃寢殿後，獨自沿著花園小徑返回宴席。
行至一僻靜假山時，忽聽得一陣抑的子嗚咽聲。
下意識駐足，過嶙峋石隙去，竟是五公主醉意朦朧地將徐嵩抵在假山上，整個人幾乎趴在他前，
“嗚嗚…母後和哥哥…他們都不要我了…我以後該怎麼辦…嗚嗚嗚…”
徐嵩僵直，兩只手張地舉在側，毫不敢，只能低聲勸道：“殿下…您喝多了…此舉實在不妥…”
五公主聞言更是悲從中來，握拳捶打他的膛，“不妥不妥！你整日就知道說不妥！你連…你連本公主的子都抱過了，現在倒裝起正人君子了！整日就知道講你的大道理，像個老夫子！老夫子！”
徐嵩被的話得耳通紅，卻仍堅持道：“微臣不敢！那日是急之下為救殿下…”
“你是不是也嫌棄我，是不是也覺得我同母妃和皇兄一般，是個有罪之人……”
五公主打斷他，淚眼婆娑地質問著。
徐嵩頭滾，看著泛紅的眼眶，聲音放了些，“不是這樣的，殿下不需聽他人之言…殿下雖…雖偶有任，但本純良…” 這已是他能說出的最逾越的夸贊。
五公主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著他，忽然抓住他的襟，“那你娶我好不好？徐嵩，我不想待在宮里了…你娶我好不好…”
“殿下醉了，微臣這就送您回去。”徐嵩偏過頭試圖避開。
爭執間，五公主忽然踮起腳，帶著酒氣的就撞了上去。
溫凝這才意識到自己撞破了何等私的景，紅著臉慌忙後退想要悄然離開。
卻不料剛退兩步，後背便撞進一個溫熱堅實的膛。
悉的清冽氣息瞬間將籠罩。
低沉含笑的嗓音自頭頂響起，“凝兒何時添了這般…窺人私的癖好？”
溫凝猛地抬起頭，正撞上謝驚瀾低垂含笑的眼眸。
那線條朗的峻近在咫尺，戰場風霜在他眉宇間刻下的痕跡似乎比往日更深了幾分，下頜也清瘦了不，更顯廓分明。
他微微偏頭時，頸側出一片尚未完全消退的紅腫痕跡，明顯是毒蟲叮咬後留下的。
溫凝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方才的窘瞬間被洶涌的心疼所取代。
紅著臉道：“我、我是無意撞見的……”
“可我撞見你是有意的。”說著，男人的大掌已握住的手，輕易便將帶至假山另一側更為蔽的影里。
謝驚瀾指腹敏銳地到掌心不同以往的糙。
他低頭一看，那原本纖白皙的手掌間，竟布滿了清晰的紅痕與薄繭，是反復韁繩留下的。
“凝兒……”他聲音瞬間沙啞不堪，帶著無盡的心疼與悔恨，猛地將擁懷中，滾燙的著的耳廓，一遍遍低沉地喃喃，“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為我擔驚怕…都是我不好…”